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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週2、5的早上7點點更新,我們從一個現象、問題、或是概念出發,走進哲學的深處、科學的邏輯、歷史的溫度與宇宙的尺度,同時也會談論到現代的種種挑戰,諸如職場、心理學和科技⋯⋯
無論你關心世界如何運作,還是更想認識自己,[思路週航]都邀請你,與我一起思考、觀察、提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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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00))你好,這裡是齊丘的思路週航。
今天的航行,我們繼續來講「物理之美」。
上次航行,我們探索了物理之美的第一章——簡單就是美。費曼以重力定律作為開場,幽默而風趣地講述了幾個物理學的原則和趣事,為後面的演講鋪上基底。
今天,我們繼續前進第二章,標題是:「當物理遇上數學」。
這一章的內容非常有趣,他詳細解說了物理學和數學這兩門學科之間的關係,他主要的觀點為:「數學作為一門邏輯嚴謹的學科,對於物理研究大有裨益。雖然兩者在各方面相差甚遠,甚至有一些基礎層面是對立的,不過兩者最終能夠相輔相成。」
全文雖然還有提到其他東西,但我認為這是第二章重點想探討的事情,因此我們直接來討論:「物理學和數學究竟有什麼差別?」
這不僅僅是一個「學科之間差異」的問題,它更深地觸及我們如何認識世界,如何捕捉自然規律,甚至如何理解「真理」本身的樣貌。
有人說,數學是科學的語言;有人說,數學是宇宙的骨架;也有人認為,數學只是人類的發明,並沒有在自然界中真實存在。那麼,物理與數學究竟是如何彼此依存、又如何區別開來的呢?
一、物理定律需依賴數學來表達,但物理不等於數學
首先,我們再拿牛頓的經典力學作為範例。在牛頓之前,人們或許能用哲學式的語言描述運動,例如:蘋果會掉下來、被越大顆的蘋果擊中會越痛、蘋果調到頭上後會碎裂等等。
但這些描述並不準確,很難讓人系統地研究這些現象。
但如果我們將這些現象,用數學的形式凝固下來,將使人們能夠更抽象地研究它,因此衍生出了牛段三大運動定律。
這些定律中的數學符號看似冷冰冰,但它們背後承載著對宇宙最深刻的洞察。假設沒有數學,牛頓也許能寫下一本觀察筆記,但那會更像亞里士多德的自然哲學——描述性的,卻無法預測或演算。
然而,我們不能因此說物理就是數學。
數學的定理可以在沒有任何物理世界的前提下成立。這是數學最令人著迷的特性之一:它的真理性不依賴於觀察、實驗,甚至不依賴於宇宙的存在本身。
舉例來說,歐幾里得在《幾何原本》中所建立的幾何體系,是建立在一套公理之上的邏輯推演。
在這個系統中,「三角形的內角和等於 180 度」是一個必然的命題,它並不需要我們去量測每一個三角形來驗證其正確性;它是從公理出發,透過演繹邏輯所導出的結果。
當然,這個命題的成立是建立在歐幾里得幾何的公理架構之下,非歐幾里得幾何並不在我們的討論範圍內。
這種真理的性質與物理定律形成鮮明對比。物理定律,例如牛頓的運動定律或愛因斯坦的相對論,雖然也具有數學形式,但它們的有效性來自於實驗的支持與自然界的回應。
物理理論的價值在於其能否準確描述並預測自然現象,而這種描述能力必須透過觀察與實證來檢驗。
如果明天整個宇宙突然毀滅,物理定律將失去其「應用場域」,而數學定理則依然「成立」——它們不需要空間、不需要時間、不需要物質,它們只依賴邏輯與公理架構。
簡單來說:數學追求的是邏輯必然性,而物理追求的是經驗世界的真實性。
二、物理重歸納、數學重演繹:兩者思維方式不同
這裡,我想跟你更深入地探究兩者差別。
在數學的進程中,往往是從少數公理出發,逐步推演出龐大的結構。歐幾里得的《幾何原本》就是典範,他從五條公設和五條公理出發,搭建出一整個演繹系統。
到了近代,數學家們甚至開始玩「公理化遊戲」——比如,假設第五公設不成立,會不會產生另一種幾何?結果真的產生了:非歐幾何。
這是一種純粹的「演繹式」精神。數學並不一定要和物理世界對應,它更像是一場「如果怎麼樣,那麼怎麼樣」的推理遊戲。
物理學則不同。物理往往起點不是公理,而是觀察。
伽利略在比薩斜塔上丟下鐵球;杜卜勒窮盡心力研究行星運動數據;法拉第在實驗室裡不斷試驗磁力線。物理學家先有一堆現象,然後嘗試歸納出規律,最後再透過數學表達出來。
這正是歸納與演繹的差異:
數學:從「少數前提」出發 → 推導出「必然結果」
物理:從「大量現象」出發 → 歸納出「假設性定律」
當然,物理學也不斷吸收演繹式思維。愛因斯坦提出相對論時,他其實不是先有數據,而是先有思想實驗(光速不變,等效原理),再用數學推導完整理論。
但在整體的發展上,兩者分別的的歸納和演繹特色可說是非常明顯。
三、數學可以用多種等效敘述呈現一件事,物理學則不同
另外,在數學中,「等效」是一個非常常見的現象。
舉個例子:
像是圓的面積公式可以寫成簡單的方程式,也可以透過積分的方式逐步計算出來。
或是一個數學定理,可以用代數語言敘述,也可以用幾何圖像表達。
甚至在高等數學中,「不同形式化卻等效」的現象更是屢見不鮮,甚至成為理論深化的關鍵。
例如微分方程的解法:同一個微分方程可以透過不同方法求解。例如,你可以使用解析技巧直接求出解函數,也可以透過拉普拉斯變換將問題轉換到頻域,化為代數方程求解後再反變換回時域。
這兩種方法雖然在應用上各有優勢,具體需取決於問題的性質與邊界條件,但在邏輯上是等效的。
換言之,數學的多樣性允許我們「從不同角度看同一件事」,而這些角度最終是等價的。
然而,物理世界並不是這樣。
在物理中,一個定律就是一個定律。你不能同時接受兩種互相矛盾的理論來描述同一個現象。這不只是語言或坐標系的差異,而是對自然本質的理解是否正確的問題。
牛頓認為重力是一種作用力,物體之間透過距離瞬間相互吸引;但愛因斯坦提出,重力不是力,而是時空的彎曲——一種場的幾何性質。
這兩種理論在本質上是衝突的,不能並存。在極端條件下(如黑洞附近或高速運動),牛頓力學的預測會失效,而相對論則能準確描述現象。這正說明了:自然只選擇一條路,而不是兩條都對的路。
這也是為什麼物理學家的數學表述,常常承受「唯一正確」的壓力。數學可以提供無數個等效的形式,但物理必須選出那一個與實驗吻合的版本。
你不能說:「我有另一種理論也能解釋重力」,如果它與觀測不符,那它就不是物理定律。
四、物理學家的探索方式相對數學,更偏向預測與直覺搜尋
最後一點差異,我認為是探索世界的方式:
數學家追求的是嚴密的證明,邏輯上沒有漏洞。假如某個定理缺少嚴格證明,那麼它暫時不能算是「數學」。
但物理學家不一樣,他們常常先憑直覺走在前頭,證明與否暫時不是首要任務。
例如:狄拉克方程。狄拉克在1928年寫下這個方程式,本意是要結合相對論與量子力學。
結果這個方程意外地「預測」了反物質的存在。當時並沒有人在實驗室看到正電子,但方程式裡「自動」冒出來。幾年後,安德森真的在宇宙射線中發現了正電子。
這種現象,數學世界裡幾乎難以想像。數學家不會因為某個公式「暗示了」某個物件存在,就當作真實。可是物理學家卻敢依靠直覺與數學結構,去預測世界可能的樣貌。
再舉一個例子:上次航行我們有提到「落後的木星」的例子,這裡為大家複習一下:
17世紀的天文學家奧勒·羅默。他在巴黎天文台觀測木星的衛星——木衛一,發現他的「掩食」現象。
羅默注意到:當地球靠近木星時,掩食現象比預測早發生;當地球遠離木星時,則晚發生。這種時間差最多可達8至10分鐘。他推論,這不是木衛一「遲到」,而是光需要時間才能從木衛一傳到地球。
這不僅是一次天文學上的突破,更是一場哲學上的革命。羅默讓人類第一次意識到:光不是瞬間傳播的,它有速度。而這一發現,源自他對重力運行規律的信心與對自然現象的敏銳觀察。
因此我們可以說:數學像是築牆,而物理更像是探路。
數學家關心牆體的結構是否嚴密;物理學家則拿著數學做的火把,往黑暗的自然深處探索。
五、欣賞自然之美,必須學習其語言——數學
最後,我想談一個更人文的角度:美感。
物理學家們常常強調,數學之所以是物理的語言,不只是因為它精確,更因為它優雅。
愛因斯坦曾說:「最不可思議的事,是宇宙居然可以被人類理解。」這句話深藏著一種敬畏。
當我們看見馬克士威方程組,四條簡潔的公式竟能涵蓋電磁世界的所有現象;當我們看見愛因斯坦的質能方程 ,短短三個符號卻揭示能量與質量的深刻同一性——我們不得不承認,數學是大自然的詩歌。
如果說音樂是用音符組成的美,那麼物理的美就是用數學組成的。
因此我自己認為,學習數學,不僅是為了「學業需求」,更是為了能聽懂自然的語言。
正如同一個人如果不懂樂理,或許仍能欣賞旋律,但他無法真正理解交響曲中的結構與深意。
同樣,若我們不懂數學,就只能停留在「自然很壯麗」的直觀,而無法體會方程式背後那種秩序與和諧。
好了,今天的航行,我主要和你分享了物理學和數學之間浪漫的關係。 最後我給你留個問題:「物理需要數學來表達,但數學本身卻可以完全獨立存在。因此,你認為數學是人類的「發明」,還是宇宙的「發現」?」。
歡迎留言和我互動,我每五集會精選幾個留言和大家分享,留言的連結已經放在了文稿開頭,我們下週二早上7點見。
祝快樂,2025年9月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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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00))你好,這裡是齊丘的思路週航。
從今天開始的幾次航行,我們要來探索一本經典著作——物理之美。
它並非傳統意義上的寫作,而是根據著名物理學家——理查・費曼——在1964年於康乃爾大學所舉行的「梅森哲講座」中的內容,所精華出的演講集。
當時的費曼已是物理界的巨擘,卻選擇以最平易近人的方式,幽默地向大眾講述物理定律的本質。
全文共有七章,每一章都像是一段小航程,從宏觀的自然現象出發,逐步深入到數學與物理的核心思想。
這不是一本需要艱深公式才能理解的書,而更像是一場科學饗宴:帶我們重新認識迷人的物理之美。
好了,讓我們從第一章開始,標題為:「簡單就是美」。
費曼在第一章一開始便指出:自然界的運作,其實遠比我們想像的還要簡潔。這種簡潔,並非指現象不複雜,而是說背後的規律往往可以用精簡的數學語言描述。
他舉例說道:當你看到蘋果從樹上落下時,看似平凡無奇,但若有人問:「為什麼它會落下?」這就是一扇通往深奧世界的大門。因為一旦追問「為什麼」,你會發現,不只是蘋果,地球上所有物體,乃至月球與行星,似乎都遵循著同一條規律。
這就是物理學的奇蹟:從無數的觀察中,抽取出一個簡單到令人驚嘆的原則,然後用它去解釋宇宙的宏偉結構。
克卜勒的三大定律:重力定律的前奏曲
說到重力,我們不得不提到——約翰尼斯・克卜勒的三大定律。
歸功於他的歸納,為後來的重力研究,乃至牛頓提出萬有引力,皆提供了堅實的數據依據。
克卜勒的三大定律,描述的是行星繞太陽運行的軌跡與規律。它們源於多年細緻入微的天文觀測。克卜勒將這些數據整理、推導,最終找到了簡潔的數學模式。
第一定律:橢圓軌道定律
克卜勒的第一定律指出:行星繞太陽運行的軌道是橢圓形,而太陽則位於橢圓的其中一個焦點上。這項發現不僅是天文學上的重大突破,更是人類認識宇宙方式的一次根本性轉變。
在克卜勒之前,西方天文學長期受制於亞里士多德與托勒密的地心說體系,認為天體運行必然遵循圓形軌道。圓形被視為最完美、最神聖的幾何圖形,象徵著宇宙的秩序與和諧。這種觀念深植於宗教與哲學之中,使得任何偏離圓形的理論都難以被接受。
然而,克卜勒並未盲目追隨傳統。他繼承了第谷・布拉赫留下的大量精密觀測資料,尤其是火星的運行軌跡,並以極高的數學敏感度進行分析。經過多年不懈的計算與推演,他終於發現:行星的運動並非圓形,而是橢圓形,且太陽並不位於中心,而是在橢圓的一個焦點上。
這項發現徹底顛覆了古典宇宙觀,也揭示了自然界的真實樣貌。克卜勒並未因橢圓的不完美而感到失望,反而從中看見了宇宙的簡潔與秩序。他認為,真正的美不在於人類主觀的理想化幾何,而在於自然本身的邏輯與規律。這種「符合現實的簡潔描述」成為現代科學的核心精神。
第二定律:面積速度定律
克卜勒的第二定律指出:行星在軌道上運行時,與太陽連線所掃過的面積,在相等時間內相等。
這意味著行星在靠近太陽(近日點)時運行速度較快,而在遠離太陽(遠日點)時則運行速度較慢。雖然速度在變化,但行星與太陽之間的連線在相同時間內所掃過的面積始終相等,展現出一種深層的秩序與平衡。
這條定律不僅是數學上的巧妙描述,更是一種極富動感的宇宙美學。它揭示了自然界中一種令人驚嘆的現象:即使在持續變化的運動中,仍存在某種恆定的規律。這種「變化中的不變」不只是物理學的核心精神,更是哲學上對秩序與混沌之間關係的深刻詮釋。
在視覺上,此條定律讓我們想像行星如同在太陽周圍舞動的舞者,時而加速、時而緩慢,但每一段舞步都精準地維持著面積的平衡。這種節奏感與動態美,讓人不禁讚嘆起宇宙,它的設計通滿韻律與生命力的流動。
從物理角度來看,這條定律也暗示了行星運動背後的力學原理。牛頓後來以萬有引力定律與動量守恆的概念,成功解釋了克卜勒第二定律的成因:當行星靠近太陽時,受到的引力較強,因此加速運行;而遠離太陽時,引力減弱,速度自然減慢。這種速度與距離的互動,正是能量守恆與角動量守恆的具體體現。
第三定律:調和定律
克卜勒的第三定律揭示了一個極為優雅的數學關係:所有行星的公轉週期的平方,與它們軌道半長軸的立方成正比。
這裡為你小小補充一下:
剛才有講到,在天文學中,行星繞太陽運行的軌道不是完美的圓形,而是橢圓形。
而橢圓有個重要的幾何特徵:長軸。 長軸是橢圓中最長的直線,穿過橢圓的兩個焦點,連接橢圓最遠的兩端。
半長軸則是長軸的一半,從橢圓的幾何中心延伸到橢圓邊緣的最遠點之一。經過數學計算後發現:雖然半長軸不完全等同於平均半徑,但在行星軌道偏心率不高的情況下,兩者接近。因此在這裡,半長軸可視為行星與太陽之間的平均距離。
由此,我們改一下說法,用更好懂的方式重新詮釋克卜勒的第三定律:所有行星的公轉週期的平方,與它們所屬軌道的平均半徑的立方成正比。
此條定律不僅是天文學上的一項精準公式,更是一種深刻的宇宙語言,將行星的運動規律以最簡潔的形式呈現出來。
這種簡單的比例關係,乍看之下平凡無奇,但其背後蘊含的意義卻極為深遠。它告訴我們:行星距離太陽越遠,所需的公轉時間就越長,而且這種延長並非線性,而是遵循一種立方與平方之間的比例。
克卜勒的第三定率適用於任何繞太陽運行的天體,甚至在其他恆星系統中也具有普遍性。
我自己認為,克卜勒的第三定第律最體現了「簡單就是美」的概念。
宇宙的運行並不依賴複雜的機制,而是透過一條簡潔的數學關係,展現出整體的和諧與秩序。
這種美感並非來自裝飾性的對稱,而是來自自然本身的邏輯與一致性。當我們凝視這條公式時,彷彿能感受到宇宙在靜靜地低語,用最純粹的語言向我們揭示它的奧秘。
克卜勒的三大律,完美陳述了行星繞日運動,這在當時是個不得了的成果。而這些定律作為創新,為後來的重力研究提供了堅實的基礎。
何為重力定律
在費曼的描述中,重力定律是人類首次意識到「宇宙可以用統一的法則描述」的重大突破。牛頓在十七世紀末提出這一定律時,並非僅僅解釋蘋果落下的原因,而是宣告了一種全新的科學觀:地上的蘋果與天上的月亮,其實受的是同一種力量控制。
重力定律的基本定義可以用一段話概括,這些內容我想各位在中學肯定學過:
宇宙中的任意兩個物體,彼此之間都存在一種吸引力,這種力的大小與它們的質量成正比,與它們距離的平方成反比。
這裡有兩個核心概念:
一,普遍性:不論是微小的石頭,還是遙遠的星球,重力都在發揮作用。
二,數學簡潔性:只需一個比例式,就能捕捉到宇宙間的相互作用。
費曼在演講中強調,這種定律的美感,不在於它的複雜,而在於它將數不盡的現象統整,形成一個簡單而普遍的原則。
當牛頓首次寫下那個公式時,實際上是宣告:宇宙並非混亂無序,而是擁有可以被人類理性揭示的和諧結構。
廣泛存在的比例式
熟悉物理的人會發現,描述重力的那條定律,與描述電荷之間作用力的電學定律,在數學結構上幾乎一模一樣。
它們都揭示了一個驚人的特徵:兩個物體之間的相互作用強度,會隨著距離的增大而迅速減弱,並且是以「距離的平方」作為變化規律。不同之處在於,重力只會吸引,而電學作用則可以吸引也可以排斥,取決於電荷的性質。
這種相似性是美麗的,因為它暗示自然界有一種深層的統一性,彷彿在不同領域都採用了相同的語法,只是換了不同的「名詞」——質量、電荷,或者其他尚未揭示的特性。
美麗的巧合,還是深層的原理?
費曼並沒有把這種現象僅僅視為一個巧合,而是提出了哲學性的疑問:為什麼不同的自然力會共享同一種數學結構?這是否說明,宇宙背後存在一種更深層的秩序,而我們僅僅看見了它的不同表現形式?
後來的科學家不斷嘗試將這些看似獨立的自然力聯繫起來,從電磁學到廣義相對論,再到現代物理所追求的統一場論,都是在探索這個充滿美感的問題。
如果對定律有信心,可以發現更多
在書中,費曼還提到了幾個有趣的關於重力的例子,由於篇幅的關係,我這裡就舉出最有代表性的例子——落後的木星。
在17世紀的天文學世界裡,宇宙仍被視為一個完美而規律的機械系統。人們相信光的傳播是瞬間的,沒有時間延遲。
然而,一位丹麥天文學家——奧勒·羅默——透過對木星衛星的觀測,改寫了這一觀念,首次證明光速是有限的,開啟了人類對光和宇宙本質的全新理解。
羅默在1676年於巴黎天文台工作時,持續觀測木星的衛星,尤其是木衛一。這顆衛星每約42.5小時繞木星一圈,並會定期進入木星的陰影中,從地球看起來像是「突然消失」與「突然出現」,這種現象稱為「掩食」。
由於木衛一的運行極為規律,天文學家可以精準預測它何時「現蹤」或「消蹤」。但羅默發現:這些現象的發生時間,會隨地球與木星之間的距離變化而提前或延後。
羅默注意到離奇的規律:當地球靠近木星時,木衛一的掩食現象會比預測早發生。而當地球遠離木星時,掩食現象會比預測晚發生。
這種時間差最多可達約8至10分鐘。羅默推論:這不是木衛一「遲到」,而是光需要時間才能從木衛一傳到地球。
當地球離木星更遠時,光要走更長的路,因此我們看到的現象就會「延遲」。
根據地球公轉軌道的直徑約為3億公里,羅默估算光從木衛一傳到地球的時間差約為22分鐘。
他由此推算光速約為每秒220,000公里。雖然與現代測量的數值有誤差,但在當時已是驚人的成就。
羅默的觀察不僅是一次天文學上的突破,更是一場哲學上的革命。他讓人類第一次意識到:光不是瞬間傳播的,它有速度。而這一重大發現,始於對重力定律的信心。
總結
以上是我對於物理之美第一章的整理精華,這是一本知識含量豐富的書,其實第一章中還有許多有意思的地方。但因為篇幅的關係,我這裡就先挑重點分享,有興趣的朋友可以去實際看看這本書。
接著我為你整理今天的重點:
一,重力的普遍性:
重力不僅僅解釋了蘋果從樹上落下的原因,它還告訴我們,地上的蘋果與天上的月亮、行星、彗星,甚至遙遠星系中的天體,皆遵循同一條規律。這種普遍性讓我們第一次真正意識到,宇宙是一個以簡單法則運行的整體,而非各自獨立的現象集合。
二,神秘巧合的數學比例式:
在重力定律之後,人們驚訝地發現,描述電荷之間作用的公式竟然與重力公式幾乎完全相同,只是變量名稱不同。
這種看似巧合的相似性,讓人聯想到自然界似乎使用相同的數學語法去描述不同的力。它既是一種美感的體驗,也是一種哲學上的暗示:或許我們所看到的各種「力」只是更深層自然法則的不同投影,像是同一首宇宙交響曲中的不同樂段。
這不僅展示了數學的優雅,也為後來的科學家提供了線索,去尋找更統一、更全面的物理理論。
三,物理定律可以發現其他新定律
在合理範圍內,對已知定律保持信心,往往能引領我們通往意想不到的新發現。
就像羅默從行星運動的時間差異推論出光速有限,這個推論看似與重力無關,卻是因為他相信物理規律必然精確一致,才會注意到觀測中的微小偏差。
這種精神說明:每一條定律都可能是通往另一個世界的鑰匙,而科學進步的本質,正是用一條定律去檢驗、挑戰,甚至延伸出下一條定律,直到揭開宇宙更深層的奧秘。
好了,今天的航行先到這邊,希望這些內容對你有幫助。 最後我給你留個問題:「如果自然界的不同力量之間,共享類似的數學結構,是否意味著宇宙背後存在一個更統一的原理?」,歡迎留言和我互動,我每五集會精選幾個留言和大家分享,留言的連結已經放在了文稿開頭,我們週五早上7點,繼續來聊物理之美。
祝夏安,2025年9月2號
歡迎留言與我互動:公眾留言區、私訊留言區
((⏱️=10000))你好,這裡是齊丘的思路週航。
今天的航行是讀者問答,我精選了這兩週的留言,準備在今天的航程中回覆。
第一則留言,讀者「涵」在公眾留言區留言道:「很喜歡你的觀點!論述也足夠細緻,希望有更多關於女性主義的內容!尤其想聽齊丘用女性主義的觀點詮釋《愛彌兒》這本著作,繼續加油喔」
首先,感謝你的鼓勵與回饋!很高興你覺得本集的論述足夠細緻。女性主義的主題確實值得更多探討,因為它不僅涉及性別平等,還觸及教育、社會制度、文化價值等議題。
關於《愛彌兒》,這本書表面上是教育論,但其背後隱含著十八世紀歐洲對「性別角色」的思考。盧梭一方面強調兒童的自然天性與自主發展,另一方面卻呈現出高度「性別化」的教育理念,認為女性應以溫柔、服從、賢慧為核心。
若用女性主義的觀點來詮釋,可以探討兩點問題:
1. 盧梭是否在「自然教育」的框架下,仍保留了對女性的刻板期待?
2. 這種觀點如何影響後來歐洲的教育思想與女性地位?
我會在之後的節目深入討論這些問題,也會結合瑪麗·沃斯通克拉夫特對盧梭的批判,看看她如何挑戰這種性別化的教育觀。再次謝謝你的建議,之後一定會推出更完整的女性主義專題!
第二則留言,讀者「世華華」私訊我說:
「齊丘你好,我很喜歡你的節目,時常當作每週通勤時的一部分。但最近我發現一個讓我不太了解的地方,就是你節目的主題好像有點分散,我想知道「思路週航」這個節目的核心主線是什麼?」
謝謝你的細心觀察與支持!你感受到「思路週航」的主題似乎分散,這一點其實沒錯。
這是因為它本身就不是一條單線航道,而是一組互相呼應的航程。節目的核心主線可以從兩個層面理解:
一,「思路週航」不是單純介紹學科知識,而是嘗試讓聽眾感受人類思想如何跨越時空、彼此呼應。無論談的是物理、經濟學、文學,或是哲學史,背後都在追問:我們如何理解世界,又如何理解自己?
二,在這個專欄的架構設計中,雖然採取多學科並行的策略,但主題並非隨意散落,而是圍繞著明確的核心支點,逐漸構築出一張有主軸且分層的知識網絡。
這個核心以兩大學科領域建構成:自然科學與社會科學。它們分別提供理解世界的不同透鏡,一個探究規律與結構,另一個關注行為與脈絡。
自然科學的支點涵蓋物理、數學、生物以及認知科學等理科範疇,為我們提供探索客觀世界的工具與語言。
物理與數學揭示宇宙的底層邏輯,生物學揭開生命的演化機制,認知科學則追問人類如何感知、學習與建構經驗。當這些知識交織在一起時,世界運作的模型不再是抽象符號,而是可以驗證、可以推演的理性框架。
社會科學則以另一種方式展開觀察。經濟學、歷史學、社會制度與思想傳承,讓我們看見人類如何組織資源、制定規則、選擇路徑並推動進步。
它們不僅研究制度的設計與演化,也探討價值如何生成、文化如何流動,補充了自然科學難以觸及的人類動機層面。
更具張力的是那些「副航道」:心理學、藝術、哲學與科技。心理學提供微觀洞察,揭示個體在制度與環境中的選擇模式;藝術以象徵和感性將抽象理論轉化為可感知的文化語言,讓思想獲得情感張力;哲學則作為方法論的支架,持續檢驗知識的邏輯一致性與倫理依據;至於科技,它既是研究對象,也是改變自然與社會互動模式的推動力量。
這樣的知識架構並非靜止,而是持續運作與更新。每篇文章都像一次思想實驗:從自然科學的理論啟航,經由社會科學的脈絡檢驗,再引入副航道的多重視角,補充、挑戰並深化核心觀點。
這種「核心—輻射—回饋」的模式,使專欄既有理論深度,又能保持思想的流動與開放。
在多重視角間穿梭,在理性與感性之間搭建橋樑,在科學與人文的交界處尋找共鳴。深刻而靈活、嚴謹而不僵化、多元而仍有秩序——這正是專欄背後的態度與追求。
第三個留言,讀者「筆」在公眾留言區道:「敲碗人類大命運、21世紀的21堂課」
謝謝筆的留言,也很高興你喜歡「人類大歷史」那一集!那集其實只是整條思想航程的起點。哈拉瑞的三部曲——《人類大歷史》、《人類大命運》、《21世紀的21堂課》——不僅呈現了人類如何從石器時代走到人工智慧時代,更提出一個更根本的追問:我們接下來要成為什麼樣的存在?而又該如何面對這些轉變?
《人類大歷史》描繪了人類從認知革命、農業革命到科學革命的漫長歷程,揭示了語言、合作、敘事與制度如何讓智人成為地球上最具主導力的物種。
但這只是一段宏大敘事的前奏。《人類大命運》將視角推向未來,探討當人工智慧、基因編輯、腦機接口與演算法治理逐漸成為現實時,人類會不會試圖進化成一種「超越生物界限」的新存在——哈拉瑞稱之為「智神」。
這裡的問題不只是技術能否實現,而是倫理與意義如何重新定義。
如果死亡不再不可避免,如果記憶可以被編輯,如果情感與認知可由演算法增強——那麼,「人」這一概念還有何界限?自由意志與靈魂的觀念會如何被重新詮釋?
這些問題正是自然科學與哲學、人文、社會制度交錯之處,也是「思路週航」未來想深入探討的方向。
而《21世紀的21堂課》則將焦點拉回當下,從未來藍圖回到眼前挑戰。
它不是要我們沉迷於想像未來的「神性」,而是迫使我們面對當前的「不確定性」。
在人工智慧快速取代勞動力的時代,我們該如何重新定義教育?當全球化與民族主義拉鋸,人類如何維持跨國合作?當假訊息、深偽技術充斥,我們又該如何保護真實與信任?
這些課題不僅是政策辯論,也攸關每個人如何在複雜資訊環境中保持認知清晰,如何在道德與利益衝突之間作出選擇。
此內容在往後的航行中,會成為一座座關於人類學的島嶼,反覆出現在各位的視線中,敬請期待。
第四個問題,讀者「歐文」私訊我道:「你說終身教職是誘因結構的產物。能否進一步比較:這套制度在歐美、日本與台灣的學術生態中有何差異?」
我認為這是一個很好的問題,在你作出提問之前,我還真沒想過。因此我又做了一番調研。
從制度經濟學的角度來看,終身教職的核心功能,是讓知識生產能在高不確定性下,擺脫短期績效的壓力。
它的主軸設計原理,是先要求學者在前期承受高壓、努力產出成果,通過嚴格審查後,才能換來後續長期的工作保障與自由研究空間。
這是一種制度性賭注:社會願意投注資源,讓研究者在相對穩定的環境中探索未知。
但這套制度在不同國家呈現出截然不同的樣貌。資金來源、法律保障、評鑑機制與勞動市場結構的差異,形塑出各自獨特的誘因組合,進而影響研究風格、教學取向與人才流動。
以下我們比較美國、歐洲、日本與台灣的終身教職制度,看看它們如何回應這場知識與風險的博弈。
首先,美國的學術體制以「非升即走制度」為核心:助理教授在六至七年內必須通過嚴格審查,才能取得終身教職。
審查標準包括頂尖期刊發表、外部審查信、競爭性經費等,強調可量化的學術表現。
這種制度的誘因結構非常清楚,也幾乎等同於我在第九集航行中所提到的:早期壓力集中,鼓勵研究者選擇能快速產出、容易被審查的題目,並傾向有外部資金支持的領域。終身之後的穩定則由院系治理與章程保障。
代價是教學、研究與募款三重壓力下的時間稀缺,以及學門與機構間的聲望階層固化。
而歐洲的學術制度則更多元和複雜。在德語圈(如德國、奧地利、瑞士),高等教育與學術職涯仍保留傳統的資格階梯制度,這是一套分階段晉升的制度設計,旨在確保教授職位的高度專業性與學術成熟度。
年輕學者在取得博士學位後,通常需歷經博士後研究階段,接著進入任期限定職位,並透過累積研究成果、教學經驗與國際合作,爭取晉升至長期或終身職位。
這一過程往往需跨機構、甚至跨國移動,並面對多輪競爭與資格審查。
值得注意的是,德語圈的研究院體系提供以研究為主的永久職位,不以教學為核心,讓學者能在穩定的環境中深耕基礎科學與長期研究計畫。
這些機構在全球學術界享有高度聲譽,也成為許多學者追求學術自由與研究深度的重要選擇。
整體而言,德語圈的資格階梯制度雖然晉升路徑漫長且競爭激烈,但也促進了學術品質的嚴謹與研究環境的多元。這種制度設計反映出對學術成熟度與跨領域合作的高度重視。
在北歐國家(如瑞典、芬蘭、丹麥與挪威),高等教育與研究體系高度依賴公共資金支持,政府透過穩定的預算編列與政策導向,確保學術機構具備長期發展的能力。這種資金模式不僅降低了學術界對外部商業贊助的依賴,也強化了研究的公共性與社會責任。
此外,北歐地區的工會制度健全,學術人員普遍受益於強而有力的勞動法保障,包括合理工時、育嬰假、病假與退休制度等。這些制度促進了學術自由與生活平衡,使研究者能在相對穩定與尊重個人權益的環境中工作與生活。
整體而言,歐洲多數學術體系傾向將職涯風險「社會化」:透過公共資源、制度化評鑑與研究院體系,分散個體在早期階段所面臨的高度不確定性。
這種制度設計的回報是對長期議題的承載力與學科群的集體韌性;代價則可能是制度機動性較低,且部分機構的發展節奏受政策導向影響較深。
至於英國整體的教授晉升制度則更像美國,強調個人績效與國際能見度,晉升節奏更快但競爭壓力也較大。
而日本的終身教職制度深受「封閉性組織運作」文化影響。戰後大學體系以院內升遷、學派傳承與校內培育為主,形成穩定的權威結構。年資與序列不僅決定升等,也影響研究主題與風格。
1990年代後,隨國家科研競爭力政策轉型,逐步導入美國的非升即走制度,試圖在穩定與競爭間取得平衡。然而,院內協作文化、繁重教務與行政負擔,以及跨機構流動性不足,仍讓年輕學者在「如何取得獨立性」與「如何累積體制內信用」之間權衡。
「取得獨立性」意味著脫離傳統權威、擺脫指導教授,發展出自主的學術身份與研究路線。
而「累積體制內信用」則意味著,在現有學術機構與文化中,透過服從規範、參與行政、維持人際關係等方式,獲得升遷、資源與認可的機會
日本「封閉性組織運作」這個文化的優點是,長期專題與實驗室傳承可穩步累積;缺點則是議題換軌速度偏慢、國際流動率不足。隨著全球發表與合作成為衡量標準,日本正加速調整,但制度慣性仍深。
至於台灣,制度形式上也部分承襲美式:助理教授需在限定年限內通過升等審查,依據發表篇數、期刊等級、計畫主持與社會影響等量化指標。但在資源結構與法規環境上,則呈現獨特樣態。
首先,公立大學薪資與升等由全國性規範框定,院校之間差距主要來自資源密度與研究生規模。其次,國家型計畫與部會經費(如科技部)對研究議題有強烈引導力,研究者需同時對準「國家重點」與「國際能見度」。
再者,少子化與招生結構變化,使教學與行政負擔上升,年輕學者面臨研究時間被切碎的現實。誘因結構的影響,使得早期高度重視可度量的國際發表。
而獲取終身教職後,則在教學、行政與社會影響間重新配置時間。
然而,跨校流動、國際挖角與大型平台的長期投資仍待制度成熟,台灣在承襲美式升等門檻的同時,也面臨本地治理結構、資源分配與文化脈絡的挑戰,持續在全球化競爭與在地實踐之間尋求制度平衡。
比較四者,我們可以看出幾條清楚的分水嶺:
一,風險分攤方式:美國將風險前置到個體早期,歐洲以公共治理分散風險,日本與台灣則在穩定與競爭間尋求平衡。
二,流動性與人才循環:美國高流動性驅動學術重組,歐洲以計畫與評鑑推動跨國協作,日本偏向院內累積,台灣則受限於市場規模與薪資結構。
三,評鑑週期與研究風格:不同國家呈現出鮮明差異:美國制度傾向鼓勵能快速產生成果、盡快獲得證據支持的研究路徑;歐洲則更容易容納需要長時間醞釀的中長期議題;至於日本與台灣,則努力兼顧著研究的品質與社會影響。
我認為,終身教職不是答案本身,而是一個容器。容器盛裝的是社會對知識的賭注方式:賭在個體、賭在團隊、賭在公共機構。
而這些籌碼,就是未來的國力強弱。不同社會如何填滿這個容器,也就決定了它們的學術文化走向。
好了,以上是今天的讀者問答,我們回答了四個問題,希望這些內容對你有幫助。
歡迎繼續留言和我互動,我每五集會精選幾個留言和大家分享,留言的連結已經放在了文稿開頭,我們下週二見。
祝夏安,2025年8月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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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00))你好,這裡是齊丘的思路週航。
夏天快結束了,屬於盛夏的浪漫也即將進入尾聲。今天的航行,我們來聊一點輕鬆的話題。
不知道各位有沒有看了最近上映的《鬼滅之刃》劇場版——無限城篇,我繼上次的遊郭篇,再次被深深觸動。
或許你會以為,這是一部以戰鬥為核心的作品,劍光斬落,鬼血飛濺,呼吸法一式接著一式。然而,當我們細細體會,會發現真正打動觀眾的,不是那炫目的刀光,而是我們從人物身上看到的掙扎。
這是一種關於痛苦的哲學。
人可以在面對無可逆轉的創傷後,依舊選擇溫柔嗎?人能否讓痛苦成為力量,而非成為折磨他人的理由?
今天的航行,我們就從這裡出發。
二、鬼滅之刃故事背景簡介
這裡為沒看鬼滅的觀眾小小介紹一下。
《鬼滅之刃》的故事設定在大正時期,一個日本工業化初露端倪、卻依舊彌漫著舊時代氛圍的年代。
夜裡的街道仍昏黃,森林與深山仍保有古老而詭譎的氣息。
故事的核心世界觀是,「人類」與「鬼」共存於陰影與光明之間。鬼是被血肉慾望、恐懼和黑暗吞噬的人類,擁有驚人的力量與再生能力。唯一的弱點是陽光和位於脖子的心臟。
鬼殺隊便是在此背景下誕生的。這是一群承擔著家族滅門、親人慘死創傷的劍士,他們在極端鍛鍊下習得「呼吸法」——一種讓身體極限化、甚至在一瞬間突破常人的戰鬥技術。
他們揹負著信念、仇恨、恐懼與死亡,最終的目標是斬盡天下所有的惡鬼。
而主角炭治郎,就是其中的縮影。他的家人幾乎被鬼屠殺殆盡,唯一倖存的妹妹禰豆子變成鬼,卻仍保有人性。這成為他的旅程動力——他要尋回妹妹的人性,也要終結這場血色循環。
但如果《鬼滅之刃》只是一部「屠鬼」故事,它不會有今天的影響力。真正讓人難忘的,是角色背後的創傷,與他們如何面對這些創傷。
三、承受創傷與痛苦——轉化為力量
在這個世界裡,痛苦是普遍的,幾乎沒有角色能倖免於此。
不曉得各位有沒有發現一個細節——《鬼滅之刃》中,劍士的強弱,似乎與其所承受過的創傷有著相關性。
若以哲學邏輯來看,創傷或許並非成為強大劍士的充分條件。換言之,僅僅經歷痛苦並不足以讓一個人變得強大——有些人被痛苦壓垮,成為墮落的鬼;有些人則因傷痛而麻痺,失去行動的勇氣。
然而,創傷卻似乎是成為強大劍士的必要條件。作品中幾乎沒有一位頂尖劍士是「毫無傷痕」的;痛苦猶如一場淬火,唯有在其中鍛鍊過的人,才能擁有足以面對鬼與死亡的決心與韌性。
《鬼滅之刃》並沒有將痛苦描繪成單純的懲罰或悲劇,而是呈現出一種矛盾的張力:它既是折磨,也是淬煉;既可能摧毀一個人,也可能讓一個人誕生出全新的力量。
炭治郎的眼神總是充滿同情,因為他深知,若自己在失去家人時做出另一種選擇,或許早就墮落成鬼。
這種「險些墮落」的覺悟,使他不僅以劍對抗鬼,更以憐憫看待鬼。
對炭治郎而言,每一次揮劍都是一種溫柔的告別,而不是冷酷的斬殺。他戰鬥的根源,不是恨,而是對生命的悲憫——包括對敵人的生命。
炎柱——煉獄杏壽郎,在《無限列車篇》中的殞落,也並非以「強者的終極對決」作為敘事亮點,而是以一個深受父親冷漠陰影影響的男子,依舊選擇燃燒生命去守護他人。
煉獄的光芒並非源於他從未受過傷,而是源於他明白了傷痛的重量,仍決定將這份重量轉化為守護的決心。
蟲柱——蝴蝶忍,則是另一種極致的例子。她因姐姐慘死而毅然成為劍士,但她並沒有因為憎恨而扭曲自己,反而選擇以毒素、智慧與微笑作為戰鬥方式。
她的微笑並非純然的溫柔,而是一種與痛苦共處後產生的力量。它背後隱藏的是不言而喻的傷口,但這些傷口已被轉化為某種優雅而決絕的生存姿態。
這些角色告訴我們一個共同的真理:
「人之所以偉大,不在於沒有痛苦,而在於如何面對痛苦。」
心理學上有個名詞,叫做「創傷生成力」。它指的是,人類在經歷極端逆境後,往往可能不只是回到原點,甚至能因痛苦而獲得新的力量、新的價值觀、新的生命動力。
這與單純的「復原」不同,因為復原只是回到過去,而創傷生成力意味著一種蛻變——變得更加深刻、更加強韌,也更加溫柔。
《鬼滅之刃》將這種概念推向極致。角色們並不是「戰勝痛苦」才變強,而是「背負痛苦」才有力量。
他們沒有忘記失去,而是將失去化為劍刃。失去的重量沒有消失,但它被轉化為推動他們前進的力量。
這種敘事呈現出一種哲學性的思考:正是因為他們深知無常,才選擇溫柔;正是因為他們承受痛苦,才懂得如何守護。
而這不僅是一種虛構角色的美學,也是一面映照現實的鏡子。
在我們自己的生活中,或許也曾經歷過失敗、喪失、孤獨,甚至一些無法對人傾訴的痛苦。問題不在於痛苦是否會來,因為它終究會來;問題在於——我們是否準備好承受它,並且讓它推動我們前行?
四、鬼殺隊 vs 鬼——同一條創傷之河的兩岸
最耐人尋味的地方,是《鬼滅之刃》幾乎每一個鬼的前身,都是人。更準確地說,都是「被痛苦壓垮」的人。
這一設定,使得「鬼」不再僅僅是邪惡的象徵,而是承受不住現實壓力後的扭曲。
上弦之陸的妓夫太郎與墮姬,本是相依為命的兄妹,卻因社會歧視與極端貧困,被迫活在地獄邊緣。妓夫太郎因容貌與身份飽受羞辱,而墮姬則在殘酷的環境中失去純真。
最終,他們選擇成為鬼,不是因為天性邪惡,而是因為世界給了他們難以承受的殘酷。
同樣,下弦之六——累——那位用絲線編織「家」的少年——其實曾渴望溫暖,渴望有父母的關愛。但當他變成鬼後,父母想要殺死他以結束悲劇,這份恐懼與背叛徹底將他推入黑暗深淵。
從此,他不再追求真實的親情,而是用恐懼綑綁所謂的「家人」。
這些故事讓人明白:
鬼不是天生邪惡,而是無法承受痛苦。
然而,與之對照,鬼殺隊的成員同樣背負沉重的失落:炭治郎失去家人、煉獄承受父親的否定、蝴蝶忍與香奈乎因為親人慘死而被迫獨立。
不同的是,他們選擇將痛苦轉化為守護,將恨化為決心。
這不只是一種敘事手法,而是一種倫理辯證。
當你被傷害時,你是否有權傷害他人?
當世界對你不公,你是否能選擇不把痛苦傳染出去?
《鬼滅之刃》透過這種辯證,提出了極具哲學意味的問題:
如果一個人因不幸而變得殘酷,是否值得被憐憫?
如果另一個人因同樣的不幸而選擇堅守善良,是否更值得敬佩?
換言之,鬼與鬼殺隊站在同一條河的兩岸——一邊是逃避與墮落,一邊是承擔與成長。
這條河,名為「創傷」。角色們都在其上掙扎,只是選擇了不同的方向。
五、承受痛苦的技藝——呼吸法的象徵意義
在鬼滅之刃中,呼吸法,看似戰鬥技巧,實則是一種對生命最原始的修行。它不只是教會劍士如何在生死交界保持力量,更教會他們如何在絕望中找到一線秩序。呼吸,是生命最基本的韻律,也是人類面對恐懼時最容易失去的節奏。
在極端壓力下,人的呼吸往往急促、紊亂,象徵著內心陷入混亂。而《鬼滅之刃》告訴我們,唯有在死亡邊緣仍能穩定呼吸的人,才能夠將恐懼收束,將憤怒馴服,將悲傷轉化為力量。
這與現代心理學的「正念練習」深度契合。正念不是逃離痛苦,而是以覺察之心去感受它、容納它,讓它在呼吸之間逐漸沉澱,化為可用的力量。
呼吸成為「內在秩序化」的起點,也成為面對極端情境時的精神支柱。
在東方文化中,呼吸更被視為「氣」的流動——每一次呼吸都是自我確認的瞬間:我仍在此,我仍能決定如何活。
武士道亦強調「一息一劍」,意即在揮刀之際,必須將生命意志凝縮在一息之間,才能不被恐懼吞噬。
因此,鬼殺隊每一式「型」不僅是招式,更是一種將創傷編碼為秩序的儀式。每一次揮刀,都是向痛苦宣告:「我能承受你,並將你化為力量。」
炭治郎與其他劍士們用呼吸守住的不只是生命,更是心靈的清明。
這讓作品具有一種存在主義的意味——人類在不可避免的苦難面前,仍有能力選擇以何種方式存在。
呼吸法便是這種自由的象徵。即使身處死亡邊緣,即使被創傷重壓,仍能以一口穩定的氣息告訴自己:「我仍能掌控我的心,我仍能決定我的劍落向何處。」
在現實世界中,這樣的象徵同樣成立。我們可能不會與鬼搏鬥,但卻要面對失敗、孤獨、焦慮,甚至生活本身的荒謬感。呼吸提醒我們:真正的力量不在於壓抑情緒,而在於與它共存,直到它成為推動我們前行的力量。
結語:成為自己的「劍士」
當我們從影院走出,或許該問的問題不是「下一部會怎麼打?」而是:
「在現實生活裡,我該如何承受屬於自己的痛苦和創傷?」
我認為,其實在大部分人心中都存在著一隻鬼和一位劍士。他們之間水火不容,無時無刻都不在決鬥,分分秒秒皆撕裂著火花。
這種意象,和大家所熟悉的「天使VS魔鬼」有點像,但又不全然相同——天使與魔鬼這種艱難抉擇,常見在單純的「善」、「惡」之內心抗衡中。
而「鬼VS劍士」這種意象,卻呈現了人類艱難的抉擇——「面對」與「逃避」。
其所掙扎的,是人類最難釋懷的痛苦:創傷。那一閃而逝的刀光,正是我們生命裡最璀璨的瞬間。
它不是勝利的象徵,而是掙扎的軌跡;不是炫耀的光芒,而是靈魂在創傷縫隙中迸發出名為「勇氣」的火花。
好了,今天的航行先到這邊,希望這些內容對你有幫助。 最後我給你留個問題:「在現實中,你的『呼吸法』是什麼?有什麼能讓你在痛苦中保持穩定?」,歡迎留言和我互動,我每五集會精選幾個留言和大家分享,留言的連結已經放在了文稿開頭,我們週五見。
祝勇敢, 2025年8月26
((⏱️=10000))你好,這裡是齊丘的思路週航。
今天的航行,要帶大家駛過一場我覺得非常值得分享的盛會——2025台北國際自動化工業大展。
這是一個聚集了全球自動化科技、智慧製造與產業最新突破的展覽。對於任何對未來產業、科技走向、甚至是國家競爭力有興趣的人來說,這個展會就像一個「趨勢探測站」,我們能在這裡看到過去幾年累積的成果,也能窺見未來幾年的自動化工業發展方向。
當我走進展場時,心裡有一個很直覺的感受:這裡的每一個展品,不僅是單純的機械、儀器或系統,它們其實都像是一個國家或一家公司對外展示的「科技宣言」。
因為工業自動化並不是單點突破的技術,而是一種把工程、資訊、材料、能源、環保、AI 等等全部拼湊在一起的綜合能力。
因此,我想透過這一集節目,跟你分享我在展場中觀察到的三大趨勢,以及工業4.0至5.0的升級進程。這三個趨勢分別為:1.自動化工業儀器的輕型化、2.效率大幅提升,3.更環保的設計理念。
接著,我跟你細說一下這三個趨勢,讓大家更直觀地理解:這些技術並不是抽象的,而是真正在改變工廠的樣貌,甚至間接影響我們的日常生活。
我從展場觀察到的自動化工業趨勢
過去我們對工業設備的印象,大多是龐大、笨重,往往需要固定在地面,甚至還要重新設計廠房結構來配合。可是這次的參展,我注意到展場上的新機器越來越講究「輕量化」與「模組化」。
輕型化並不只是把重量減輕,它背後涉及到的是材料科學、能源效率、以及系統設計的突破。比如說,一台機械手臂如果從原本的一噸縮小到三百公斤,不僅意味著搬運更方便,還代表它的能耗、維護成本、甚至 AI 控制的靈活度都能提升。
這種變化,讓自動化設備不再只是「大工廠專屬」,而是可以走進更多中小型企業。
另一個我想分享的趨勢,就是自動化生產的「效率的提升」。
看似是老生常談,但這幾年的差別在於:自動化機器不再只是單純加快速度,製造流程還藉由 AI 與資料分析,真正做到「智慧化的效率」。
在展場裡我看到不少廠商在強調「閉環控制系統」,這裡為你補充一下,閉環控制系統是指:將控制系統的部分輸出,透過特定的方法與裝置,回傳至輸入端,並與原始輸入訊號進行比較。系統再根據比較結果進行調整與控制,以達成改善品質的目標。
這意味著,過去需要人類技師調校的工作,現在機器自己就能完成。
最後一個我覺得很值得強調的,就是環保趨勢。以往大家談綠色工業,大多聚焦在「減少碳排」或「提升能源使用效率」。但這次展場給我的感覺是,很多公司已經走到下一步:循環設計。
什麼是循環設計呢?就是在設計一個機器或製程的時候,就考慮它的全生命週期。比如說,這個機器未來要怎麼拆解?它的零件是否能回收再利用?它運作過程中所需要的耗材,能否用可替代或可再生的材料?
這種思維讓自動化工業把「永續」納入核心價值,成為自動化工業發展上的重要指標。
具體實例
在分享了這些總體的趨勢之後,我想舉三個具體的案例,讓大家能更直觀地感受到這些變化。
(一)更輕型的智慧儲藏機器人
第一個例子是智慧倉儲領域的「輕型機器人」。我們都知道電商產業崛起以後,物流效率成為一個國家競爭力的縮影。
亞馬遜、阿里巴巴這些巨頭早就用機器人來搬運貨架、分揀包裹。但有趣的是,過去的倉儲機器人大多體積龐大,需要固定的路徑規劃。
而我在展場看到的新一代儲藏機器人,體積更小、重量更輕,甚至能夠靈活穿梭在狹窄的貨架之間,酷似一台稍大的掃地機器人。
它們內建的 AI 導航系統也進步許多,不需要依賴地上的磁條或 QR 碼,完全可以像自駕車一樣,依靠感測器與即時演算法來判斷路線。
這種輕型化的設計,不僅降低了倉庫的改造成本,也讓中小型企業更容易導入智慧倉儲系統。對我來說,這是一個很有象徵性的突破:自動化進入更普遍的產業環境,而不再屬於「大企業的專利」。
(二)AI 視覺檢測系統
第二個案例,是我覺得最能代表未來工廠智慧化的一環——AI 視覺檢測。在傳統製造業裡,品質檢測是一個耗時且容易出錯的環節,通常需要大量人工逐一檢查。
但 AI 視覺系統的崛起,讓這件事完全不一樣了。我在展場看到的檢測設備,已經可以在高速生產線上,即時捕捉每一個產品的細節,並透過深度學習判斷它是否符合標準。這種系統甚至能檢測出人眼難以察覺的瑕疵。
更重要的是,這些 AI 系統不再只是「被動檢查」,而是能夠「預測性維護」。舉例來說,如果某條生產線的產品出現了特定的瑕疵模式,AI 系統能夠反推是哪個環節可能出現異常,並提醒工程師提前處理。這就讓工廠從「事後補救」轉向「事前預防」,大幅提升穩定性與良率。
(三)生產製程中的電漿技術
第三個例子,是在半導體與精密製造中常見的「電漿技術」,它雖然和自動化工業本身沒有直接關係,但我認為:在生產過程中導入電漿技術,是現代自動化工業轉型永續的一大步。
電漿被稱為「物質的第四態」,是由高能量激發氣體產生的帶電粒子混合體,具有高度反應性。它能用來處理表面、清潔、蝕刻,甚至改變材料的性質。
早期它只是一個表面加工技術,但隨著環保趨勢興起,電漿意外地成為了工業中的環保推手。
傳統製程常使用大量化學藥劑,造成廢水與廢氣排放。但這次展場上,我看到一些公司展示如何以電漿乾式製程取代濕式化學處理,不僅達到同樣甚至更好的效果,還能減少污染。
舉例來說,電漿可在極短時間內改變材料表面結構,讓金屬更耐磨,或讓塑料更容易附著塗層,而其所產生的直接或間接污染,遠小於化學藥劑。
這不僅提高了效率,也大幅降低廢棄物與環境負擔,對永續工業是一大進步。更重要的是,這項技術具備跨產業應用潛力,從半導體、航太到醫療器材,皆可受益。
以上是我觀察到的趨勢分享,但當我們談到這些具體的技術案例時,其實也慢慢揭開了我們今天的另一個主題——現代自動化工業的演進。
接下來,我想帶大家進一步理解「工業4.0」與「工業5.0」的概念,以及它們之間的關係與趨勢。
何為工業4.0和5.0?
工業發展歷經過四大階段,目前正朝向第五階段邁進,這你為你稍微介紹一下:
1.0 時期,時間大約18世紀末,以蒸汽動力推動機械化生產,開啟工業革命。
2.0 階段,時間大約19世紀末,工業開始導入電力,實現大量生產與分工,提升製造效率。
進入工業 3.0時,大約在1970年代,數位自動化興起,開始起了電子信息化時代的篇章。生產過程廣泛應用電子與信息技術,使製造過程自動化控制程度進一步大幅度提高,並且建立了智慧控制基礎。
而工業4.0這個詞,最早出現在2011年的德國漢諾威工業展,當時它被視為製造業的第四次革命。
這場革命的核心,是讓工廠變得更聰明。透過物聯網、人工智慧、大數據與雲端運算,工業4.0讓機器之間能夠互相溝通、即時反應,甚至自主調整生產流程。
這不再是單純的自動化,而是智慧化的製造。工廠不只是執行命令的場所,更是成為一個能夠學習、預測、優化的系統。
在這樣的系統中,每一台機器都像是有感知能力的個體。它們透過感測器收集資料,透過演算法分析狀況,甚至能夠在發生異常前就提出警告。
這種「預測性維護」的能力,大幅降低了停機風險與維修成本。更重要的是,工業4.0讓生產不再是僵化的流程,而是可以根據市場需求快速調整的彈性系統。
然而,隨著技術的成熟,人們開始思考:這樣的智慧工廠,是否真的以人為本?是否真的考慮到環境與社會的永續?於是,工業5.0的概念逐漸浮現。
工業5.0不是工業4.0的替代品,而是它的延伸與深化。它強調的是價值重塑。
在工業5.0的世界裡,機器設計的重點不是取代人力,而是成為人類作業時的夥伴。這是一種更人性化的製造模式,也是一種更具創造力的工作方式。
同時,工業5.0也將永續發展納入核心。減少碳排放的同時,也從產品設計開始著手,考慮整個產品生命週期的環境影響——材料是否可回收?製程是否節能?設備是否容易維修與升級?
這些問題成為設計自動化工業流程的起點。「循環設計」的思維,使得製造業廠商能以新的方式,去落實社會責任。
此外,工業5.0也強調系統的韌性。在面對疫情、地緣政治、供應鏈中斷等不確定因素時,企業需要具備快速調整與應變的能力。
從展場上的觀察來看,我認為我們正處於工業4.0與5.0的交會點。許多設備已經具備智慧化的能力,但它們的設計理念、操作介面與環保思維,則逐漸向工業5.0靠攏。
像是AI視覺檢測不只是提升良率,而是減少人力負擔、提升工作品質的工具;電漿技術不只是製程創新,更是減少污染、促進永續的解方。
在我剛才提到的三個例子中,其實均可以看見工業4.0轉型至5.0的影子。對於工業5.0還有一個很經典的例子——協作型機器人。
它在展場中格外吸睛。協作型機器人設計不再強調隔離與防護,而是走向更安全、更靈活的互動模式。
外型輕巧,具備柔性關節與感測皮膚,能與人類操作員共享工作空間,甚至即時感知人類的動作並做出調整。
其中一款我看到的機器手臂,被應用在精密組裝領域,展現出極高的協調性。
技師進行細部操作時,機器人會主動遞交工具、固定零件,甚至穩定工作平台,讓整個流程更順暢。
這種互補式的工作方式,大大地提升效率,相較於工業4.0,也更具備人性化。
總結
這裡為你總結一下,2025台北國際自動化工業大展展現了製造業邁向智慧化與永續化的新高度。
展場上,設備呈現出前所未有的輕型化與模組化特徵,重量降低帶來更高的能源效率,維護與搬運變得靈活,中小企業也能以較低門檻進入智慧製造的行列。
AI與閉環控制系統讓生產流程具備即時調整與預測能力,機器能像熟練技師般持續優化運作,提升良率與穩定度。
環保理念也全面滲透至設計階段,循環設計思維從材料選擇、製程耗材到設備拆解都考慮再利用與減少污染,電漿乾式製程便是一個代表性應用。
展場案例更將這些趨勢具體化:輕型智慧儲藏機器人穿梭於貨架之間展現靈活運作,AI視覺檢測高速捕捉微小瑕疵並提前發出維護預警,而電漿技術在提升製程品質的同時降低了環境負擔。
從這些觀察中,可以得到兩點啟發。其一,未來製造將更以「人」為中心,不論是讓員工專注於高價值工作,還是提供更安全、舒適的生產環境,皆反映工業形式伴隨人類文明的進步。
其二,永續設計正成為工業競爭力的關鍵,企業不再只是追求產能,還要以全生命週期的視角思考產品與設備,將環境責任變成創新驅動力。
這些訊號顯示,我們已從工業4.0的智慧製造,逐步跨入工業5.0的人機協作與永續價值時代,展場彷彿一場未來工廠的預演,揭示製造業正在邁向更高層次的轉型。
好了,今天的航行先到這邊,希望這些內容對你有幫助。 最後我給你留個問題:「教育體系應如何重新設計課程以支援工業5.0需求?」,歡迎留言和我互動,我每五集會精選幾個留言和大家分享,留言的連結已經放在了文稿開頭。
在節目的尾聲,想和各位朋友做個小公告:由於節目剛起步,本人尚不熟悉航行,前十集的更新頻率仍顯飄忽,時快時慢。就像一艘剛離岸的小船,仍在霧海中尋找風的方向,時而被浪推得太急,時而又因暗潮而停頓。
而今,我學會依循星圖,調整帆面與航向,讓船身進入等速度運行——自此將以每週兩次,星期二和星期五這兩天,平穩而深邃地穿越思想之洋。
願每一道航跡,都在夜色中留下微光,宛如一串能指引我們抵達遠方的燈火。
我們下週二見。祝夏安,2025年8月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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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00))你好,這裡是齊丘的思路週航。
今天的航行,我想跟你分享一個話題:終身教職。
引言
我萌生這一集的想法,是當我在上一門名叫「經濟學原理」的台大公開課時,它是由名師——林明仁教授——所開的免費線上課程。
課程內的導言就有借鑒終身教職的例子,用來說明經濟學思維。
我聽完後非常有啟發,這堂課使我重新認識到了終身教職——這個充滿奧妙的設計。
終身教職,作為大學學術界的核心制度,長期以來吸引了經濟學家、教育政策制定者及高校管理者的深刻關注。
它既是一種保障,也是一種激勵;既需要在風險與效率之間取得平衡,也承載著學術自由與創新的期待。今天的航行將帶你用經濟學視角,探討終身教職如何透過制度設計處理風險分配、塑造激勵結構、化解世代衝突,並帶給我們關於制度設計的普遍啟示。
何為終身教職?
在高等教育的世界裡,「終身教職」是一個極為特殊的制度。它意味著,一位教授在經過一定年限的試用期與嚴格的評鑑後,若被授予終身教職,便不再需要擔心隨意被解雇。除非涉及重大違法行為或嚴重學術不端,學校幾乎沒有理由剝奪他的職位。
這種安排帶來了一種獨特的「穩定感」。在其他職業領域,即便是大公司裡的高階主管,也可能因市場波動或組織策略改變而被裁撤。然而,大學裡的終身教授卻享有相對長久的保障。
但我們要先釐清,終身教職並不等同於「鐵飯碗」。在美國,教授從博士畢業到真正取得終身教職,往往需要經過六到十年的磨練。他們必須在這段期間內持續發表高品質研究、爭取研究經費、展現教學能力,甚至在學術社群中建立聲望。失敗者將失去留校的資格,必須另謀出路。
換言之,終身教職不是一張保證書,而是一場「殘酷選拔」後的獎勵。能得到的人,不僅被認可為在學術上具備獨立思考與持久產出的能力,也意味著他們的職涯將進入一種「相對自由」的狀態。
終身教職的來由:從保障到誘因
在十八世紀末至十九世紀初,歐洲與北美的大學仍以古典教育為主,強調人文素養、倫理修養與宗教教義的傳授。教授的角色,多半是知識的傳遞者,而非創新的推動者。然而,隨著工業革命的興起,社會對知識的需求發生了根本性變化。
蒸汽機、電力、化學、醫學等領域的突破,讓科學研究成為推動國家現代化與工業競爭力的核心力量。
此時,大學開始從「教化機構」轉型為「知識生產中心」。研究型大學的概念逐漸成形,尤其以德國洪堡大學為代表,強調教學與研究的結合,主張學者應自由探索真理,不受外部干擾。
這種理念迅速影響了美國與英國的高等教育制度,促使大學逐步建立起以研究為導向的學術架構。
然而,隨著大學的功能擴張,學者的研究領域也越來越多地涉及公共政策、社會結構、經濟制度等敏感議題。這些研究往往挑戰既有權威,甚至可能與政府或企業的利益相衝突。
此時,一個根本性的問題浮現:如果教授的職位與收入過度依賴政府資助、校方評價或市場導向,他們是否還能無懼地發表批判性言論?
歷史上不乏學者因政治立場或研究內容而遭到打壓的案例。例如,美國在麥卡錫主義盛行的1950年代,許多教授因被懷疑有「不忠」傾向而遭解雇;在某些威權政體中,批評政府政策的學者甚至可能面臨監禁或流放。這些事件不僅傷害個人,也動搖了整個學術體系的誠信與公信力。
因此,保障學術自由成為制度設計的首要任務。學者必須能夠在不受報復或懲罰的情況下,自由地提出問題、挑戰主流、探索未知。
誘因與競爭:前期壓力與後期安定
經濟學視角強調,行為的產出取決於誘因結構。終身教職的典型設計正是一個「錦標賽模型」的具體應用。這裡為你補充介紹一下,錦標賽理論認為,公司可以通過晉升來激勵員工,因為晉升伴隨著工資的大幅增長,這會促使員工更加努力地工作以獲得晉升機會。 換句話說,員工為了爭奪更高的職位,會更加積極地參與到工作和競爭中
年輕學者在博士後及助理教授階段,面對有限的晉升名額,必須通過論文發表、教學評價、研究計畫取得資源等多重考驗。
這種激烈的競爭猶如運動錦標賽,勝者獲得高額獎勵,敗者則可能被淘汰或轉戰其他領域。
在前期競爭中,隨著投入成本與預期收益並存,學者更願意全力投入研究以提升自身競爭力。這種高壓環境有效篩選出創新性強、執行力佳的研究者。
一旦取得終身教職,誘因結構發生質變:學者不再擔憂失業風險,可將注意力從「大量生產發表」轉向「深耕長期研究難題」。此階段的激勵來自於學術聲譽、學術獎項及學術共同體的認可,而非單純職位保有。從經濟學角度看,這種由「短期競爭激勵」平滑過渡到「長期投資激勵」的設計,正是讓學者能夠投入二三十年攻克理論難題的關鍵。
解決世代矛盾:資深教授為何願意招新血?
終身教職的設立,還有一個非常重要的原因,這也是林明仁教授所提及的:——防止職位壟斷。
在沒有適當制度的傳統學術系統,往往存在「排擠誘因」:資深教授擔心新人威脅自身聲望或資源,傾向阻撓優秀後輩的晉升與聲譽,此即是典型的內部勞動市場僵化問題。
這種主管壟斷資源的問題,發生在一般的大公司也罷,優秀的人會自動跳槽到其他公司,人才的流動並不會停滯。
可是發生在學術界就不一樣了,因為學術界的流動性遠低於一般產業。企業中的人才可以因為待遇、職位或文化不合而選擇離職,甚至在市場上重新尋找更適合的舞台;但在學術界,尤其是研究型大學中,職位的稀缺性與晉升的高度競爭,教授職位往往是經過多年累積、層層審核才得以取得的成果,使得「跳槽」並非一個容易的選項。
終身教職巧妙解除了這一矛盾。既然職位安全不與新人直接競爭掛鉤,資深教授在招募與培養新血時,更傾向以「系所整體聲望」為考量,積極推薦、指導並爭取資源給有潛力的年輕學者。學術團隊的聲望提升,不僅有助於跨學科研究,也能為整個系所吸引更多學生與經費,形成正向循環。
此外,許多大學對資深教職員工設有「後備職位」或兼職研究崗位,讓教授退休後依然能夠帶領年輕學者、指導博士後,維持經驗與創新世代的有機對接。這種制度安排,我個人就蠻欣賞這種設計的,既讓資深學者分享研究成果,也促使新血更快融入學術共同體。
啟示
終身教職制度,表面上看似是學術界的專屬安排,實則蘊含著深刻的制度設計哲學。它不僅關乎個人職涯的保障,更是一種關於風險分配、誘因設計與組織動態的制度範式,我認為我們可以從中汲取兩點啟發。
一,制度時常需要在風險與保障之間取得動態平衡。
若過度保護個人,可能導致激勵不足與效率低落;反之,若風險過高,則容易造成焦慮與短期行為。終身教職制度的巧妙之處,在於它將風險集中於職涯早期,透過嚴格的評鑑與競爭機制篩選人才;而一旦通過考驗,則提供高度穩定的職位保障,使學者得以安心投入長期研究與教學。
這種「前期競爭、後期保障」的架構,正是一種誘因設計的典範。它不僅激發個人努力,也鼓勵長期承諾與深度投入。類似的邏輯亦可應用於企業內部,例如股權分配、期權激勵等制度,皆是透過延遲性回報來促進忠誠與創新。
二,透過保障來促進合作。
終身教職制度本身有助於促進組織內部的協同合作與世代銜接。當資深成員的職位已獲保障,他們更有誘因去培育後輩、分享資源,而非排擠競爭者。這種制度安排,有助於化解組織內部的權力緊張,讓不同世代能在互信基礎上共同提升整體競爭力。不論是政府部門、非營利組織,甚至大型企業,都可從中汲取制度設計的靈感。
結論
這邊我為你做個總結:
終身教職作為一種獨特的制度安排,深刻印證了經濟學中關於風險分配、激勵機制與制度效率的核心命題。透過前期競爭與後期保障、動態評估與長期投資,這一機制讓學術共同體得以兼顧自由探索與組織效率。
當我們從終身教職制度中抽象出其背後的經濟學原理,便能發現這不僅是高等教育的制度設計問題,更是一種普遍適用於各種組織與社會架構的思維方式。
制度的設計不只是技術性的安排,更是價值觀的體現。它反映了我們如何看待個體的努力與保障、如何理解風險與回報的關係、以及如何在集體目標與個人自由之間取得平衡。
更進一步地,終身教職制度也揭示了制度設計中的「時間維度」:即制度如何在不同時間點提供不同的誘因與保障。
這種時間上的漸進式安排,讓制度不再是靜態的規則,而是動態的激勵結構。它鼓勵個體在不同階段做出最符合長期利益的選擇,並在整體上促進組織的可持續發展。
這種思維也可以應用於企業管理。例如,許多企業在設計員工晉升與獎勵制度時,會採用類似的「錦標賽模型」:初期透過績效考核與競爭性晉升激勵員工努力,中期則提供穩定的職涯發展與技能培訓,後期則鼓勵資深員工擔任導師角色,協助新進人員成長。這種制度設計不僅提升了員工的忠誠度,也促進了組織的知識傳承與文化延續。
好了,今天的航行先到這邊,希望這些內容對你有幫助。
最後我給你留個問題:「為什麼美國大學強調終身教職,而亞洲很多地方則依賴合約制?這背後反映了什麼文化或經濟差異?歡迎留言和我互動,我每五集會精選幾個留言和大家分享,留言的連結已經放在了文稿開頭,我們週四見。
祝夏安,2025年8月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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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00))你好,這裡是齊丘的思路週航。今天的航行,我們要穿越回十八世紀末的倫敦——一個工業革命剛剛燃起火焰、法國大革命的聲音傳遍歐洲的時代。
在那個年代,對多數女性而言,人生的劇本似乎早已寫好:生於家庭,接受有限的教育,學會繡花、彈琴、端莊行走,然後找到一位合適的丈夫,進入婚姻,成為賢妻良母。她們的思想與抱負,往往不在社會關注的範圍之內。
然而,1759 年,一位名叫瑪麗·沃斯通克拉夫特的女子誕生了。她並非天生叛逆,也不是一開始便高舉「女權」旗幟的激進者。但在曲折的人生歷程中,她以文字叩問世界——若女性與男性同樣具備理性,為何不被視為完整的公民?
今天,我們就要聊聊她的故事:她的生平、她的思想、她的影響,以及她留給我們的問題。
漂泊的童年
瑪麗出生在倫敦東邊的斯皮塔菲爾茲,那是一個手工業與商業交錯的街區。
她的父親原本繼承了一筆小財,但嗜賭成性、投資失敗,不僅揮霍了家產,還常酗酒、施暴。這樣的家庭氛圍,讓瑪麗從小感受到經濟依賴與暴力之間的惡性循環——她的母親缺乏經濟自主的能力,也無法逃離困境。
由於父親經常搬家,她的童年幾乎是漂泊不定的。這種不穩定的環境,卻讓她早早學會觀察不同社會階層的生活:農村的貧困、城市的擁擠、商人階層的焦慮。世界對她而言,不是一張平整的地圖,而是一幅佈滿不平等與裂痕的社會地形圖。
在當時的英國,女孩能接受的教育相當有限。瑪麗無緣進入大學,卻對閱讀有近乎饑渴的渴望。
她從少數能借閱的書籍中汲取啟蒙運動的思想——洛克的自由、盧梭的自然主義、乃至柏拉圖的理想國。只是,她很快察覺,這些男性思想家談論「人類」時,其實常常只是在談「男性」。
成為自己的經濟支柱
十八歲那年,瑪麗決定離開家庭,自力更生。
她曾擔任富人家的「女伴」,這裡為你介紹一下,在十八世紀的英國,「女伴」是一種介於家庭成員與雇員之間的特殊身份,通常由出身中產階級但經濟困窘的女性擔任。她們不像女僕那樣從事體力勞動,也不像家庭教師那樣負責正式教學,而是以陪伴、照料、社交支持為主要職責,並且協助管理家庭事務:可能會幫忙安排家務、記帳、寫信等等,但不屬於僕人。
在我看來,她們在日常生活中更像是雇主花錢請來的閨蜜:如散步、閱讀、訪客接待,並且提供情感支持與談話交流:在社交孤立的上流家庭中,女伴常是女主人唯一的知心人。
雖然不像是底層的奴僕階級那般悲慘,但這段日子讓她意識到,女性的經濟自主性直接關聯其生活尊嚴。沒有自己的收入,就意味著必須在雇主或丈夫的情緒下小心翼翼地生存。
1784 年,她與姐妹及朋友在倫敦郊外創辦了一所女子學校。她希望這裡能提供女孩更扎實的教育,而非僅僅教授「取悅男性的技能」。然而,由於資金不足、家長觀念保守,學校最終倒閉。這次失敗卻讓她對教育制度有了更深刻的批判——當社會不認可女性受同等教育時,再好的理念也難以落地。
踏入文學與政治的世界
學校關閉後,瑪麗決定進入文學圈。她開始為出版商約瑟夫·約翰遜撰寫評論、翻譯著作、創作小說。約翰遜的書店是當時自由派思想的聚會場所,她在那裡結識了激進派知識分子——包括反對奴隸制的運動者、捍衛美國獨立的政治評論家,以及討論法國大革命的革命派人士。
1790 年,英國議會議員兼思想家愛德蒙·柏克出版了一本批評法國大革命的著作,抨擊推翻貴族制度的行動。這裡為你補充一下,他是那個時代非常重要的思想家,未來的航行一定會提到,今天就先不展開講了。
瑪麗僅用幾週時間寫成《為人權辯護》這本著作,直接反駁柏克,捍衛革命理念,在她看來,這不僅是一次階級革命,其中還涵蓋了對於舊制度的控訴,其中就包含了女性自主權,這是她首次以思想家的身份在公共領域發聲。
雖然後來法國大革命後,女權意識並沒有如她預期的那般高漲,但我們可以從這個舉動看出,她對於女性解放的渴望。
《為女權辯護》的誕生
兩年後,1792 年,她出版了最具代表性的著作——《為女權辯護》
在書中,她以理性為基礎,提出三個核心主張:
1. 理性平等:女性與男性同樣擁有理性能力,差異是社會與教育造成的,而非天性。
2. 教育改革:國家應提供性別平等的教育,男女在基礎教育階段應混合受教,培養平等精神。
3. 女性作為公民:女性不僅是母親與妻子,也應成為獨立的社會成員,能夠參與政治與公共事務。
她批判當時盛行的「女性美德」論述,認為其本質是將女性定型為依附男性的柔弱存在。她的文字犀利,對當時的性別秩序提出了直接挑戰。要知道,在 18 世紀末的英國,這樣的言論幾乎就是在社會舞台上逆風高飛。
舉盧梭為例子,他的大部分理念在當時雖然新穎,但就連這麼前衛的思想家,依舊認為:女性天生缺乏正義感,因此在各方面限制女性權利是合理的。
在《愛彌兒》中,盧梭設計了男孩與女孩的教育藍圖。他認為女性的天職是取悅男性、服從丈夫,並主張女性不需要像男性那樣培養理性與正義感。他寫道:「女子天生柔弱,因此她的教育應使她更順從。」
他甚至暗示女性的道德感是建立在情感與羞恥之上,而非理性與正義。這種觀點在當時並不罕見,但它忽略了女性缺乏教育與社會參與的結構性原因。
這種謬誤我們也能在孔子身上看到:《論語·陽貨》裡,孔子有一句爭議性言論:
「唯女子與小人為難養也,近之則不遜,遠之則怨。」
這句話歷來爭議不斷。這句話表面上是在描述「女子」與「小人」的行為難以掌控:親近則不知分寸,疏遠則心生怨懟。但問題不只是語氣不敬,而是它所反映的整體思想架構。
將「女子」與「小人」並列:「小人」在儒家語境中是「品德低下者」的代稱,與「君子」相對。
「女子」若被並列為「難養」的對象,暗示女性本質上與「道德不足者」同類。
這種語言結構不是偶然,而是將性別與道德劣性直接連結,形成一種文化偏見。
我想有些人可能會說,孔子這裡所提及的「女人」並非泛指所有女性,而是指當時宮廷中的侍女、妾室,或是社會中地位低下、教育不足的女性群體。這種解釋試圖將語句的侮辱性降至最低,甚至為孔子辯護,認為他並非真正貶低女性,而是針對特定角色的行為模式提出觀察。
但我認為,這種辯解無法掩蓋更深層的問題:即使孔子所指的是特定階層的女性,他仍未對造成這些行為的社會結構提出批判。
女性在當時無法接受正規教育、無法參與公共事務、無法擁有財產與自主權,她們的「不遜」與「怨懟」往往不是性格缺陷,而是對壓迫的反應。
若一個人被迫活在依附與沉默中,她的情緒與行為自然會呈現出不穩定與矛盾——這不是天性,而是制度的結果。
更重要的是,孔子作為一位思想奠基者,他的語言具有規範性與延續性。當他將「女子」與「小人」並列,他不只是描述現象,而是在無意中為性別歧視提供了文化正當性。這種語言結構會被後世引用、強化,成為女性被排除在「君子之道」之外的理論基礎。
盧梭與孔子,雖然身處不同時代與文化,但他們的思想都犯了同一種錯誤:將教育與制度造成的性別差異,誤認為是自然本性。他們未能看見,若女性從小被剝奪理性訓練與公共參與的機會,那麼她們的行為與思維就無法展現出「正義感」、「理性」或「德性」——但這並不代表她們天生缺乏這些能力。
我這裡並非在責怪這兩位偉大的思想家,換作是我生在那個時代,我不一定能做的比他們好,但正因為我們活在一個能夠回望歷史、反思語言與制度的時代,我們有責任指出那些思想中的盲點與偏誤。
思想家的偉大,不在於他們是否完美無缺,而在於他們是否為後人留下了可以辯論、可以修正的思想材料。
盧梭與孔子都在各自的文化中扮演了啟蒙的角色,他們推動了教育、倫理與政治的進步。
但在性別議題上,他們的視野仍受限於時代的框架。他們未能將女性視為完整的理性主體,也未能質疑女性被排除在公共領域之外的制度根源。
這並不是要否定他們的貢獻,而是要提醒我們:即使最前衛的思想,也可能在某些角落保留著偏見的陰影。而我們的任務,就是在這些陰影中點燈。
瑪麗·沃斯通克拉夫特之所以重要,不只是因為她挑戰了男性思想家的偏見,更因為她提出了一個根本性的問題——如果理性是人類的本質,那麼女性為何不被視為完整的人?這個問題,至今仍值得我們反覆思考。
持續的爭議與私人生活的風暴
在《為女權辯護》出版後,瑪麗的聲名迅速傳遍英國與歐洲的思想圈。有人讚賞她為「女性的盧梭」,有人則譏笑她「越界」。當時的報紙與雜誌,常用帶有嘲諷的筆調描寫她的外貌與情感生活,甚至用「不守女性本分」來否定她的觀點。
而在私人生活中,她的選擇更是挑戰當時的社會規範。1792 年,她前往法國,正值法國大革命最動盪的時期,與來自美國的冒險家吉爾伯特·伊姆萊相戀。兩人未婚同居,並在 1794 年生下女兒芬妮。
在 18 世紀末的英國與法國,未婚生子幾乎等同社會死亡——尤其對女性而言。瑪麗並非不知道風險,但她認為愛情與自由比遵循形式更真實。然而,伊姆萊很快失去興趣,開始冷落她,甚至在巴黎另結新歡。
瑪麗的心情一度跌入谷底,她曾在泰晤士河畔試圖結束生命,被路人救起。她在信中坦承,這並非衝動,而是覺得「世界已無可留戀」。然而,她還是重新站了起來——這一次,她用旅行與寫作療癒自己。
從情感廢墟中重建思想
1795 年,瑪麗與哲學家威廉·戈德溫相識。戈德溫是無政府主義思想的重要先驅,他們的交流從書信開始,談論政治、教育與道德哲學。兩人都不喜歡傳統婚姻制度,但在懷孕後,為了避免社會對孩子的不公待遇,他們決定正式結婚。
這段婚姻並不長久——1797 年,瑪麗在生下第二個女兒瑪麗·雪萊後,因產褥熱離世,年僅 38 歲。她的遺作與日記由戈德溫出版,卻意外引發爭議——因為書中坦率記錄了她的情感關係、旅行經歷與對婚姻的質疑,當時的社會無法接受一位女性如此直白地表達欲望與獨立。
諷刺的是,這些爭議在短期內損害了她的聲譽,但在長遠歷史中,卻成為她誠實與勇氣的證明。
總結與反思
從十八世紀末的倫敦,到今天的我們,性別平等的航程已經航行了兩百多年。瑪麗·沃斯通克拉夫特像是第一批勇敢離港的船長,她用文字衝撞舊制度的海岸線,告訴我們理性並不分性別,教育應該是每個人的權利。
她的一生並不完美,甚至帶著時代無法理解的爭議。但正因如此,她的故事提醒我們——推動改變的人,往往同時承受著批評與孤立;而思想的力量,不在於它是否立即被接受,而在於它能否在時間的流沙中,依然照亮未來。
今天的我們,也許不需要再為女性的受教育權而戰,但我們仍需要警惕那些隱形的框架——它們可能藏在語言、職場制度、媒體敘事,甚至我們自己不自覺的期待裡。
平等不是一個終點,而是一場持續的航行。
好了,今天的航行先到這邊,希望這些內容對你有幫助。
最後我給你留個問題:「在今天的社會中,你能想到一位繼承了瑪麗精神的現代人物嗎?他挑戰的又是什麼樣的『舊港口』?」歡迎留言和我互動,我每五集會精選幾個留言和大家分享,留言的連結已經放在了文稿開頭,我們下週二見。
祝夏安,2025年8月16
((⏱️=10000)) 你好,這裡是齊丘的思路週航。
由於本人生病的關係,上週六和二的思路週航沒有更新,我這裡向大家誠摯地致歉,之後找時間我會把它們補回來。
言歸正傳,今天的航行,我們要去一個在日本地圖上偏北、像是藏在雲霧後的地方——東北。
走進東北:雪國的地理:
東北地方位於本州島的最北端,由六個縣組成:青森、岩手、秋田、宮城、山形、福島。它的地形像一條長長的山脊,被奧羽山脈從中劃開,一邊靠著日本海,一邊面向太平洋。
山地與盆地交錯,讓這裡同時擁有清涼的高原、廣闊的稻作平原、密集的針葉林和深邃的湖泊。
東北冬季降雪量大,夏季則濕潤而充滿綠意——這是農業與森林資源的沃土,也是許多詩人、畫家和旅行者的靈感之地。
三百多年前,江戶時代的松尾芭蕉曾踏上這片土地,把它寫進了《奧之細道》。對芭蕉來說,那不只是一段路,而是一條精神上的河流;對我來說,這趟旅程,是在盛夏裡與山川湖海對話的機會。
我剛從東北的盛夏回來,把一路的景色、氣味、聲音與感受,和芭蕉的詩意交織起來,帶回來和你分享。
芭蕉的足跡:奧之細道的精神旅程
奧之細道,這個名字來自松尾芭蕉,一位江戶時代最著名的俳句詩人。
「奧」是奧州,也就是今天的日本東北地區;「細道」是幽靜偏遠的小路。對芭蕉來說,這條路並不是尋常的旅行線,而是一場心靈探險。
那是 1689 年的春天,芭蕉與弟子河合曾良從江戶啟程,一路向北,跨越奧羽山脈、沿著三陸海岸、穿過盆地與山谷,走到北陸,最後抵達岐阜大垣。
五個月,二千四百公里,沿途的山川古剎、海灣村落,都被他化進詩句與散文中,成為後世反覆誦讀的《奧之細道》。
夏日行旅:山川湖海的對話
而我的奧之細道,是夏天的。
在車輛駛離都市的那一刻,窗外展開的是一幅安靜卻豐盈的圖景。大片的稻田像棋盤一樣整齊排列,綠意濃得幾乎反光。
風吹過,稻浪層層疊疊,像有人用手撫過整片大地。這是東北的夏天專屬的節奏——成熟卻不急躁,豐收的氣息像一種低頻的嗡鳴,潛伏在空氣裡。
這片土地的地形大多是山脈與盆地交錯,夏季降水充足,河川帶來的肥沃沖積土讓農業在此繁盛。因此芭蕉在詩中一次次提到稻田,因為它們不只是風景,還是生計、文化與季節的凝結。
在山形與秋田交界的盆地,稻田之外還有果園。遠處的奧羽山脈靜靜橫陳,山色是深得發黑的綠,天空卻高得像沒有邊際。偶爾飄過的雲影在田間緩慢遊走,像有人替大地刷上一筆筆陰影。
我走到這裡時,便在想:芭蕉走過的時候,這裡應該沒有今天這麼開闊的視野——森林更密,村落更小,但雲影的移動、山的輪廓、風的味道,應該是一樣的。
藏王山區是我此行的一個亮點。冬天的藏王是滑雪天堂,白雪壓彎松枝,纜車載著雪客上下飛馳。
但到了夏天,滑雪道變成一片片翠綠的草坡,野花在風裡搖曳。沿著公路向上行駛,再徒步走過一小段碎石坡,終於看見壯麗的火山湖——藏王御釜。
它的水色讓人懷疑眼睛:翡翠綠中滲著深藍,隨著陽光與雲影流轉變化。湖面靜得出奇,唯有風輕輕攪動水紋。
這裡是活火山的產物,四周的山壁裸露著不同顏色的岩層,硫磺的氣味淡淡地漂浮在空氣中。據說,江戶時代的旅人經過這裡時,常會在山口停下,讓馬休息,也讓自己靜靜看一眼這不屬於凡間的顏色。那時沒有相機,只有眼睛與記憶能帶走這份震撼。
下山後,我來到銀山溫泉,換乘小巴士進入藏在山中的小鎮。街道沿著小河展開,兩側是大正時代留下的木造旅館,外牆的木格窗、白牆、斜屋頂,全都保留著百年前的風貌。
夜晚的煤氣燈亮起時,河面映著燈影,光在水裡細碎地閃動。雖然大家說冬天的銀山最浪漫,但夏夜卻別有一種輕盈的愜意感。這裡曾因附近山林的銀礦而繁盛,礦脈耗盡後,伐木成為重要產業,山裡的杉木和檜木變成溫泉旅館的骨架。
可以說,沒有周圍的森林,就沒有今天這條古色古香的溫泉街。
離開山形,繼續往北走,抵達岩手縣的花卷溫泉。與銀山的幽靜不同,花卷溫泉更開闊,旅館旁的花園在七八月開得正盛。
繡球花團團簇簇,百合挺立,花香與溫泉的水氣混在一起。坐在露天溫泉中,看著水面映著花影,感覺自己泡在一幅畫裡。花卷所在的北上盆地,是由北上川長期沖積形成的,溫泉的水來自地下深層,穿過火山岩層時吸收了礦物質,帶著柔和的暖意撫慰肌膚。
更往北,是橫跨青森與秋田的十和田湖。這是一座雙層火山口湖,湖面寬闊如海,水色卻比海更深沉。
湖邊的森林把湖面圈成一個巨大的鏡子,那天湖畔的風很輕,帶著水氣拂過臉頰。據地質學家說,十和田湖的形成與火山噴發和地殼陷落有關,湖水的透明度極高,陽光直射下去時,可以透到十多米深,藍得讓人覺得它在發光。
想到芭蕉雖未到過這裡,但如果他站在湖邊,應該會靜默許久,把心安放在這片藍裡。
在東北旅行,很容易走進大片的針葉林。樹幹筆直,樹冠高聳,把天空切成一塊塊深綠的碎片。陽光從縫隙間落下,灑在苔蘚和落葉上,空氣清涼,帶著樹脂的香氣。
這種地方會讓人自然而然放低聲音,彷彿怕驚動了什麼古老的存在。這些森林對當地人來說不只是風景,還是生活的一部分——伐木、採集山菜、打獵,都是與森林的對話。
我這次的行程剛好路過仙台市東海岸的松島。那是一片由260多座大小不一的島嶼組成的海灣,被譽為「日本三景」之一。
站在觀景台遠望,這些島嶼像翠玉般灑落在太平洋上,海霧輕輕籠罩,島影若隱若現,彷彿置身一幅會呼吸的水墨畫。更令人讚嘆的是,這些島嶼幾乎沒有泥土,卻長滿挺拔的松樹——它們的根系緊緊抓住岩石縫,抵抗海風與鹽霧,年復一年地生長。
這種景象讓我想到芭蕉的一句俳句:
中文翻譯為:松島啊,那像鶴的,是鶴之島。
芭蕉將島嶼比作鶴,象徵高潔、靈性與理想之地。
雖然詩句簡短,但在他眼中,這片景色早已超越地理名勝,成為一種精神象徵——在逆境中仍能昂首挺立。
走在奧之細道,我常覺得自己在多層時間之間穿梭。腳下是現代的柏油路或木棧道,腦中卻閃過過去旅人的影子。風的聲音、河的氣味、山的輪廓,幾乎沒有改變,只是我們抵達的方式變了。這種重疊感,是奧之細道最迷人的地方。
好,我來為今天的航行做個總結。
東北的盛夏教會我的第一件事,就是慢下來。
我想表達的,並非那種旅遊攻略中的「不要行程排太滿」,而是身體、呼吸、甚至思緒都真正放慢的狀態。
在稻田邊,我試著就這樣站了一段時間,什麼都不做,只看著風一波波吹過稻浪。
剛開始的時候,我還會胡思亂想;但過了五分鐘,這些想法就自然而然地淡了,只剩下風聲和腳底溫熱的泥土感。那一刻,我才意識到,在都市生活裡,我早已習慣了被各種計畫推著走,很少真的和當下的景色、聲音、氣味同頻。
慢下來不意味著浪費時間,反而是一種「還時間於自己」的方式。像芭蕉那樣的旅人,沒有火車、沒有網路,他只能以腳步丈量風景,而腳步的速度,剛好也是心能跟上的速度。
旅行中,速度往往是隱形的焦慮源。當你慢下來,才會發現原來天空的藍會在半小時內變得更深,樹葉的影子會因為風向而換一種姿態,而你自己,也會換一種呼吸的節奏。
自然的凝視:風景不只是背景
第二個感悟,是關於我們與自然的關係。
走在東北的山林、湖畔、海灣時,我經常覺得自己不是在「看風景」,而是在被風景「看回來」。
比如十和田湖。那天的湖面安靜得像一張無塵的鏡子,我忍不住走到水邊,想觸碰那藍色。但當指尖剛碰到水面時,那一圈圈擴散的波紋讓我突然覺得——我正在打擾它。這種感覺很奇妙,就像一個你不認識的人,突然抬頭看你一眼,什麼也沒說,但你自然而然地放輕了動作。
現代旅行有一種很常見的心態,就是「收集」:收集照片、收集地標、收集打卡的足跡。但自然並不是一個隨時可以被消費的背景,它是一個有自己節奏的存在。當我們走得太急,或試圖用短暫的停留去佔有它,反而失去了與它真正交流的機會。
在針葉林裡,我也試著駐足,沒有拍照,也沒有錄音。那種風穿過樹冠、摩擦樹皮的聲音,像是大地用低沉的語調在說話。你不需要立刻翻譯它的意思,只要讓它流進你的感官就好。這種經驗不會留在記憶卡裡,但會在記憶中永遠常在。
時間的疊影:在旅途中遇見多層的現在
第三個感悟,其實是在奧之細道上反覆浮現的——時間並不是一條筆直向前的線,而是層層疊疊的。
當我站在松島的觀景台,看著那些扎根在岩石上的松樹時,我突然意識到,我看到的,不只是眼前的景象,還有三百多年前芭蕉看過的、幾百萬年前地殼運動塑造的、甚至更早以前海浪和風雕刻出的形狀。這些時間的層次同時存在於這一瞬間,而我只是剛好站在交疊處。
在銀山溫泉的夜裡,煤氣燈下的河水聲,可能和一百年前一模一樣;花卷溫泉裡的礦物質,早在幾萬年前就開始在地底積累;十和田湖的湖水,部分可能已經在這裡循環了數十年甚至上百年。
我們平常以為的「現在」,其實只是多層時間中的一層薄膜,隨時可能被光、風、聲音戳破,露出更深的層次。
這種感覺讓我對旅行有了新的理解——它不是逃離日常,而是讓日常暫時進入一個多層的時空裡。當你能感受到時間的疊影,就不會再急著用「看了什麼」來定義旅程。
我想,這三點——慢下來、和自然對話、感受時間的層疊——大概就是我在東北盛夏最大的收穫。它們不屬於任何一張照片或紀念品,但會在日子裡慢慢滲透,提醒我,即使回到都市,也可以用旅行時的眼睛去看世界。
好了,今天的航行先到這邊,希望這些內容對你有幫助。
最後我給你留個問題:「你是否曾在旅行中,感受過時間的層層疊影?」歡迎留言和我互動,我每五集會精選幾個留言和大家分享,留言的連結已經放在了文稿開頭,我們週六見。
祝夏安,2025年8月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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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00))你好,這裡是齊丘的思路週航。
今天的航行是讀者問答,我精選了這兩週的留言,準備在今天的航程中回覆。
第一則留言,讀者「鉛筆羊」私訊我說:「齊丘你好,我很喜歡你的節目,時常作為睡前的思緒之旅。不過我偶爾會覺得AI的聲音太單調了,雖然清晰專業,但是缺乏感情,不知道是否能為AI語音添加一點情緒?」
首先,非常感謝你喜歡我的節目,我日後會繼續努力。
至於你提出的問題還蠻有趣的,目前各位收聽的聲音是我的首席 AI轉述師,亦是思路週航的船長,這個的聲音象徵專業與理性,適合談論嚴謹的社會和自然科學。
受到你的啟發,我日後會在思路週航中引進新的AI轉述師,它的特色是情緒豐富,可以跟各位一起駛過文學和藝術類的航行,至於在船上的稱謂,就叫他「吟遊詩人」吧。
第二則留言,讀者「秋思園」私訊我說:「你好,我對於第一集的航行有些疑惑,你說我們要建立自己的主線,但我覺得人生有時候需要先隨意闖闖,才能發現更多原本不知道的事物,對於這一點,你怎麼看?」
這是一個非常好的問題,謝謝你的提問。
我完全同意你說的,人生確實不是一開始就要什麼都想清楚,也不是非得先規劃好主線再出發。很多人誤會我說的「主線思維」就是一種僵硬的規劃法,其實不是。
我的觀點反而是:主線是你在不斷闖蕩、試錯、探索之後,慢慢梳理出來的那條線索。
我們當然需要「隨意闖闖」,甚至我覺得「隨意」本身就是人生重要的一部分。
你去旅行、你試不同的興趣、你和不同的人對話,這些都是生命在積累素材。而主線思維的價值不在於壓抑這些探索,而是在你經歷過一段混亂之後,能問自己一句話:「在這些混亂與多樣中,有什麼是我真正在尋找的?」
我自己是把主線想像成是一種「後設整理」:不是限制你該走哪裡,而是幫助你在回望時,把那些片段連成一幅圖。
第三則留言,讀者「秋葵」說:「齊丘你好,當我聽完前五集後,我忽然覺得你的節目和吳軍老師的硅谷來信好像,不論在內容選材還是文章格式上都極為相似。
想請問一下,你是否有模仿或是借鑑吳軍老師的學習專欄?」
這是一個我非常樂意回答的問題。
是的,我必須坦白說:我確實受到吳軍老師《硅谷來信》的啟發與影響,而且可以說,他是我在知識傳播領域中非常敬仰的一位前輩。
在我構思《思路週航》這個節目初期,吳軍老師的專欄是我讀得最認真、最反覆的文本之一。
他那種 將歷史、科技、社會與個人發展結合在一起的敘事風格,對我而言極有啟發性。
他在寫作中總能抓住一個關鍵點,然後層層鋪陳,最終引導出一個關於世界或人生的洞見。
這種邏輯性與深度,是我非常欣賞的,也希望自己能學習的。
不過,我也想誠實補充一點:
雖然我深受影響,但我從來不想「複製」他的框架。如果你細看思路週航的幾個核心方向,其實我在嘗試做一些不一樣的事:
一,吳軍老師的內容多聚焦在科技、產業、個人成長與歷史之間的連結,這是他多年來在職場和學術界累積的深厚經驗所構築的。
而我自己目前仍是一名學生,在思路週航中,純知識的分享會比個人成長或實務經驗來得多——畢竟我的社會歷練還不算豐富。但也正因如此,我更希望能與大家一起踏上一條共同學習、持續探索的路。
因此,我節目的選題會刻意拉得比較廣,橫跨幾乎所有學科領域。雖然無法深入到每個學術研究的最前沿,但我相信,思路週航在知識的廣度與跨領域的視角上,會呈現出一種與吳軍老師不同的風格與節奏。
二,我很喜歡吳軍老師對現實世界的策略性觀察,但《思路週航》比較像是一次次的思想漫遊。
我較沒有預設立場,而是帶著聽眾一起往深處問:「這個現象的根源是什麼?它跟我們的生命、選擇、價值觀,有什麼關係?」
總結來說,我確實學習過他的節目架構、思考方式,但《思路週航》希望走出自己的路。
這也正是我節目名稱的由來:「思路」是一條不斷前行的思想路徑,而「週航」是一種節奏的承諾。這不會是某個學派的延伸品,而是一段獨立航行、廣泛探索的旅程。
我非常感謝這樣的提問,因為它讓我有機會說明我的學習來源,也更明確我正在走的方向。
第四則留言,匿名人私訊我道:「我在你的發刊詞並沒有聽到要講人文類主題,那麼為什麼節目出現了諸如人類學和哲學的內容呢?的且人文類主題和你所提到的『疫情後時代』又有什麼關聯呢?是不是有點偏題了?期待你的回覆」
你說得沒有錯,我在《思路週航》的啟刊詞中,確實提到這個節目會關注金融、科技、心理學、社會制度這些偏理性、結構性的主題。
那麼,為什麼後來會出現人類學、哲學等人文課題呢?
老實說,這也曾是我自己猶豫過的問題。但後來慢慢地,我有了一些新的理解——
這不是「偏題」,而是我對知識的理解本來就不打算劃分得那麼死。
因為從某個角度來說,人文學科是我們理解世界非常根本的一部分。
它們不像科技或制度那樣具有直接的工具性,但正因如此,它們反而能幫助我們觸碰到更深層的結構——像是價值、情感、信任、認同感,甚至是我們怎麼定義自己與這個時代的關係。
尤其是在疫情之後,我們不只是在面對一場政治和經濟動盪的時期,也在經歷一場集體心理與文化的動盪。
我覺得思路不是一條筆直的線,而是一種探索的方式。
我的節目名稱叫「思路週航」,而不是「結構講堂」或「知識快報」,這是有意為之。
它是一艘船,在每週航行的過程中,有時經過制度的深海,有時也會登陸情感的島嶼。
會談數據與模型,也會讀一段蘊藏詩意的文字、一場改革的歷史、一種人類面對災難時的文化心理。
這些主題,雖然分散在不同的時空中,但其實在回答的是同一個問題:
「在疫情後這個時代,我們要怎麼理解自己和這個世界?」
好了,以上是今天的讀者問答,我把船稍微慢下,和各位做了第一次互動,我覺得很充實並且學習到不少,希望這些內容也對你有幫助,我們下次航行見。
祝夏安,2025年8月7日
思路週航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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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00)) 你好,這裡是齊丘的思路週航。
今天的航行,我們來討論一點哲學話題。
我時常想:是什麼啟發了現代自由主義?
當我問別人時,不少人的答案是啟蒙運動。
而當我再追問下去,又是什麼啟發了啟蒙運動,熟悉歷史的人也許會想到宗教改革。中世紀教會的腐敗、文藝復興、十字軍東征⋯⋯,催生宗教改革運動。
這些回答都沒有錯,卻並非我要找尋的答案。我想知道究竟是哪塊思想土壤最直接地孕育出宗教改革。
而這個問題的答案,正是我們今天的主題:基督教人本主義。
在宗教改革前的中世紀,有一批思想家與學者,他們不像馬丁路德後來那樣採取公開對抗的方式,但卻默默進行著一場深刻的內在革新。
他們不是要推翻信仰,而是渴望讓信仰回到原點。
他們深入研究聖經原文、閱讀古典文學、批判教會的貪婪與迷信,但不是以抗爭者的姿態,而是以學者、教育家、牧者的身份,用理性去更新信仰,用信仰去守護人的尊嚴與良知。
而這場無聲的革命,為宗教改革悄悄地布下了火種。
要談到基督教人本主義,我們必須先介紹一個人,他就說著名的思想家——湯瑪斯·阿奎那。
托馬斯·阿奎那誕生於1225年左右,地點在義大利南部的羅卡塞卡—一個介於羅馬與拿坡里之間的小鎮。
他的父親是一位地方貴族,擁有封地與軍權,母親則是神聖羅馬帝國貴族的後代。叔叔西尼巴爾德,是附近卡西諾山本篤會修道院的院長。由於伯爵一家寄望阿奎那長大後能侄承叔,於是阿奎那從小被安排走上宗教之路。
五歲時,他就被送往卡西諾修道院——這裡正是聖本篤創立的本篤會總院。這段早期修道生活,培養了他對神聖經典的熟悉,也讓他逐步遠離了貴族社會的世俗誘惑。
1240年左右,當拿坡里大學建立後,他進入那裡學習「七藝」——文法、修辭、邏輯、算數、幾何、天文、音樂。
這是當時培養知識份子的基礎教育。在這裡,他遇到了亞里斯多德的哲學作品,也首次接觸了理性與信仰之間的對話。
約1244年,年僅十九歲的阿奎那,做了一個驚人的選擇:他拒絕成為修道院院長或主教,而是加入了道明會,一個以清貧與傳道為志的教會。
這個決定在當時相當震撼——對一個貴族家庭而言,道明會就像是「街頭佈道者」,毫無地位與財產。
阿奎那的家族大為震怒,派人將他綁回家中,並且將他軟禁了兩年,甚至還安排了一位女子來「誘惑」他放棄修道志向。但堅定的教徒阿奎那不為所動。
最終,家族不得不妥協,他重新獲得自由,並被送往巴黎與科隆,向道明會的知識導師學習——其中最著名的,是阿爾伯特大師,即後來被尊稱為「大阿爾伯特」。
由於阿奎那非常肥胖,因此他的同學們戲稱他為「啞牛」。然而,機智的大阿爾伯特卻洞悉出了阿奎那的潛力,冀望他將會超越自己,成為一位傑出的人。
根據傳說,大阿爾伯特曾站在所有學生面前宣稱:「我們將這個年輕人稱為『啞牛』,但我告訴你們,整個世界將會聽到他的聲音!」
果不其然,阿奎那之後展現出驚人的理解力與邏輯思辨能力。
他不僅學會亞里斯多德哲學,更開始著手整合信仰與理性、啟示與哲學,並試圖回答一個核心問題:上帝的真理,是能夠和人類的理性相融的嗎?
在西羅馬帝國滅亡之後的一段時間裡,歐洲陷入長時間的政治動盪與文化退縮,史學家常稱為「黑暗時代」。
這段時間,許多古希臘與羅馬的哲學、科學與醫學文獻在歐洲逐漸失傳,尤其是亞里斯多德的自然哲學與邏輯學。相反的,這些知識在伊斯蘭世界卻被廣泛保留與發展。
11世紀末至13世紀期間,由於十字軍東征的影響與東西方興起的貿易交流,西歐開始大規模翻譯阿拉伯世界的哲學與科學著作。
其中亞里斯多德的思想以理性、經驗、自然秩序為中心,與中世紀教會重啟示、重靈魂、重救贖的框架存在張力。
因此,一開始教會對這些新思想充滿懷疑甚至禁止,如1210年與1277年的巴黎大學禁令,限制部分亞里斯多德作品的教學。
然而另一方面,某些中世紀的學者,特別是阿奎那,並不認為理性是信仰的敵人,反而視其為信仰的盟友。
他們認為,上帝創造了世界,也賦予人理性。既然理性來自上帝,那麼正確使用理性,就能更深地認識祂的創造與真理。
這樣的觀點,正是阿奎那在《神學大全》中所採取的立場。
這部鉅著不只是一本神學書,更像是一套完整的知識體系。
在這裡,阿奎那試圖將亞里斯多德的邏輯、自然哲學與倫理學,整合到基督教的信仰架構中。
他分門別類地討論各種問題,例如:「上帝是否存在?」「人的靈魂是什麼?」「法律與道德的根據在哪裡?」「什麼是幸福?」
這些問題不只是神學範疇,更觸及政治、倫理、教育與法治等領域。他不只面對信仰本身,也回應社會現實。
舉一個例子:阿奎那提出「自然法」的觀念。根據他的理解,自然法是一種理性可以認識的道德秩序,它反映出上帝的意志。
換句話說,即使一個人沒有讀過聖經,只要他運用理性,就有可能分辨出善與惡,並作出正當的行為選擇。
這種想法後來深深影響了西方的法律思想。像是美國獨立宣言中「天賦人權」的說法,其實就可以追溯到自然法的源頭——人有一些與生俱來的尊嚴與權利,這不是國王或政府給的,而是人的本性使然。
而這種本性觀的深層理據,正是阿奎那所建立的自然法傳統。
再者,阿奎那也強調信仰與理性的「雙重真理」概念。
他認為,真理只有一個,但它可以從兩條道路到達:一條是啟示的信仰,一條是哲學的理性。
當這兩條路達到一致時,會讓人對真理產生更深的信心;但當它們出現衝突時,不能立刻斷言理性錯了,也不能簡單地說信仰有誤,而應該仔細檢討是哪一邊的理解出了問題。
這種開放與寬容的態度,使他成為中世紀最重要的思想橋梁,也為日後知識界與信仰界的對話奠定基礎。
到了十四與十五世紀,人文主義興起,一批基督教學者如伊拉斯謨、托馬斯·摩爾,他們開始強調對原始經典的回歸,主張理性與教育應與信仰相輔相成。
這些人,其實就是阿奎那思想的延續者。只是他們將視野從亞里斯多德轉向柏拉圖與聖經原文,將神學從學院走回日常生活,讓信仰更貼近人心。
再往後,馬丁·路德與宗教改革的爆發。這對教會權威提出挑戰,主張人可直接閱讀聖經、直接與上帝對話。
而這種強調個人良知與理性的宗教態度,也並非無本之木——它的思想基礎,正來自先前那場對「信仰與理性的重新整理」。
即使到了今天,阿奎那的思想仍不時被引用在現代哲學、神學、倫理學、法理學等領域。天主教會更在19世紀以後,正式將他尊為「聖師」,成為世界最有影響力的神學家之一。
我們回到阿奎那的核心思想,他提出了「信仰需要理性」的概念:信仰若只是情緒性的相信,或純粹來自理想的狀態,那麼它很容易動搖,也無法持久。
理性讓信仰者能夠理解所信的是什麼、為什麼這樣相信,並且能夠在社會上實踐它的核心價值。
而阿奎那也提出了「理性依賴信仰」的概念,如果世界上只有純理性,那麼將是缺乏希望而冷酷的世界。
信仰使我們感受到信、忘、愛,並且能夠觸發我們內心的張力,它絕非理性的拖油瓶,而恰恰是支撐理性的基石。
阿奎那為理性解禁,使人類的思考不再僅限於神學命題,這種對理性價值的肯定,為後來人文主義思潮鋪路。
更進一步地,他對「人性」的理解,也為文藝復興的核心精神打開了通道。
在當時的神學架構中,人被定義為墮落的、罪惡的存在,需要靠神的救恩才能得以拯救。這樣的圖像中,人是脆弱的、無能為力的。
但阿奎那卻提出了另一種觀點:人擁有自由意志,有能力選擇善、追求真、實踐愛。
他建立的自然法理論指出,每個人內在都擁有一種道德感知的能力,不依賴經文或教會命令,而是出於理性的本能。
這種對倫理主體性的肯定,雖仍在神學語境中表述,實際上已經為「人文主義」鋪設了哲學地基。
總結今天的航行,我們討論了基督教人本主義,它是一套於中世紀建立的哲學體系,旨在強調理性與信仰之間的相輔相成。
而回顧阿奎那的一生,我們會發現他所做的不只是寫下一套神學體系,更像是搭建了一座橋——一座將古希臘理性、亞伯拉罕信仰、阿拉伯智慧與基督教信仰整合在一起的橋。它是一位偉大的協調者。
而從基督教人本主義的建立,我們可以發現兩點啟發:
1. 並非每件思想衝突都是必要的,人們有時可以在其中發現平衡點,進而顧及兩面。例如:基督教人本主義的形成,本身就是一個不斷協調的系統,再一次次的優化和改善後,人們能找到最佳平衡點。
2. 人們有時需要追求興趣和志向所在,才能真正做好一件事。
像是阿奎那,他若不是堅持自己的理念,執意投入道明會潛修,他將無法深受感悟進而研究基督教人本主義。我想他今天也就是個淹沒在歷史中的修道院長。
唯有適度的堅持己志,才能發現屬於自己的一片天。
好了,今天的航行先到這邊,希望這些內容對你有幫助。
最後,我邀請你一起思考:「你心中有沒有一位現代的阿奎那?」歡迎留言和我互動,我每五集會精選幾個留言和大家分享,留言的連結已經放在了文稿開頭。
祝夏安,2025年8月5號
請在此留言與我交流: https://open.firstory.me/user/cmdi3i0s503f201vjbj7ydf7l/comments
((⏱️=10000))你好,這裡是齊丘的思路週航。
今天的航行,我們要來探究陰謀論。
你或許曾經聽過這些說法
登月是假的,是美國拍出來的
COVID-19 是某個政府刻意放出的生化武器
5G 基地台會控制我們的大腦
這些說法有的荒謬、有的看似合理,有的甚至混淆了科學與政治。
但它們有一個共通點——它們都是陰謀論。
那為什麼我們今天要特別來談談陰謀論呢?
因為在這個資訊爆炸、真假難辨的時代,陰謀論正悄悄成為一種集體認知的毒素。
我真正意識到這個問題,是當我聽到一位朋友在公共場合發表他的「光明會控制世界」理論。
他是這樣說的,你可以試試看自己能不能找出破綻:
「戰爭從來不是偶然的衝突,而是被高層控制的秩序重建工程。
第一次世界大戰,在看似偶發的事件後爆發,但事實上,它有效瓦解了許多帝國,為新型國際金融體系鋪路。
第二次世界大戰更是如此,表面上是極權衝突,實際上它讓全球進入以美元為中心的經濟架構。
至於1948年以來的中東戰爭接連不斷,實際上並非解放或是防衛,而是為了讓區域保持不穩,方便能源利益分配與軍工業生存。
這些戰爭發生的背景,總是需要重整人口結構和經濟資源。
這不是巧合,而是模式。
他們能夠操控選票,更換內閣,從而掌握核心利益。
政治人物只不過是傀儡而已,真正的權力從不出現在檯面上。」
以上就是那位朋友的言論。
聽到的當下我一時之間也找不出破綻,只是覺得聽起來不太對勁。
後來回家仔細想過後,才總結出了幾點問題。
一, 關於一戰的敘述,他倒因為果了。帝國瓦解是戰爭的結果,而不是目的。
我猜你可能會想:「帝國瓦解可能對光明會有利益,所有可能是發動戰爭的動因」
如果你真的這麼想,那麼你也許中了事後推因謬誤的陷阱:
例如A事件後可以讓B得利,但不代表A就是B故意造成的
我們來看他的第二個錯誤,關於中東戰爭的例子,他犯了單因論謬誤。
具體來說,中東戰爭是由各種複雜的因素組成,包括宗教、國族認同與冷戰代理衝突。
不可以把他簡單歸因於能源操作。
由於時間關係,我只提了兩點比較大的錯誤,其實這段論述漏洞百出,有興趣的朋友可以留言跟我討論剩下的錯誤。
接下來我們進入下一個標題:「陰謀論是怎麼來的?」
陰謀論的起源,其實是人類演化史的一部分。
從遠古時期開始,我們的大腦就被設計成尋找模式的機器。
這種能力幫助我們在野外辨識掠食者、預測天氣、發現食物來源。
但這種模式識別的天性,在面對複雜的社會現象時,卻容易導致我們過度解讀關聯性、過度簡化原因。
舉個例子:當你發現某件大事發生,例如一場金融危機。
我們的大腦會自動想找「誰要負責?」、「是誰造成的?」
若有一套看似有邏輯的敘事出現,說明這一切是某個有權勢的集團背後操作的結果,它就很容易讓人信服——因為它給你提供了一種掌控感與解釋力。
心理學家稱之為意圖性偏誤,我們傾向認為背後一定有某個操縱者,而非純粹的隨機或系統性因素。
這在人類歷史的初期是有用的,但在現代社會卻常常產生誤導。
加上社群媒體的演算法設計,更進一步強化了陰謀論的擴散。
大眾點開一個影片,演算法就會推播更多相似內容。
久而久之,人們會以為「大家都在說這件事」、「這應該是真的」,這就是認知泡泡與資訊同溫層的產物。
接著我們進入下一個標題,陰謀論的特性。
陰謀論的第一個特性是:不可證偽性。
換句話說,你無法證明它是假的,因為一切反駁都會被視為「他們掩蓋真相」。
當一個說法無法被證偽,它就不是科學性的陳述。
例如我說:「所有的金屬在常溫下都導電」,這段話就屬於一個科學命題,因為只要找到在常溫下不導電的金屬,就可以證偽它。
反之,你無法透過科學方法去證偽陰謀論,所有它的本質上是一種信仰。
陰謀論的第二個特性是二元化思維。
陰謀論將世界分成「覺醒的人」和「被蒙蔽的人」,或是「邪惡的他們」與「受害的我們」。
這種非黑即白的敘事方式,剝奪了人們對複雜性的忍受力,容易製造社會對立與仇恨。
這種觀點有別於宗教對神鬼的描述。
在大部分的宗教作品中,宗旨依舊是強調善的部分。而對於惡的部分採行感化的態度。
然而陰謀論卻恰恰相反,它的特性是凸顯惡的部分,使部分人找到可以發洩生活不順的出口,並且長期讓社會處於對立狀態。
第三是:自我強化機制。
一旦你相信一套陰謀論,你會開始重新解讀所有資訊,讓它符合你原本的想法。這叫做確認偏誤。
即使真相擺在眼前,也會被你視為假訊息或操縱。
陰謀論最大的弊端,是它會逐漸侵蝕民主社會所依賴的共識與信任。
當每個人都活在不同版本的「真相」中,新聞、學術、甚至醫療體系都被質疑,人與人之間的對話就失去了基礎。
面對陰謀論,我們不能只是一味批判或嘲笑,因為它背後反映的是人類對不確定性的不安、對權威的懷疑,以及對世界秩序的焦慮。
我們應該認真看待這個問題,並且在這個紛亂的社會中,辨別出什麼是陰謀論。
很多人會覺得,只有那些生活不如意的人才會偏信陰謀論。
但這正是陰謀論最難以察覺、也最具破壞力的地方。
它並不是只吸引邊緣人或失敗者——相反,它往往偽裝成理性思辨的延伸。
用「質疑主流」、「突破盲點」、「看穿表象」的姿態,引導人們一步步滑向深淵。
像是我上述提到的朋友,他其實是個菁英人士,從小到大讀了很多書,說話儀態和思維方式都有條有理,但仍舊會被看似理性的陰謀論誤導。
因此,當你掌握了陰謀論的慣用套路和特性後,其實對你大有利處,可以避免掉很多不必要的彎路。
以我身邊的人為例,我看過太多所謂的菁英陷入陰謀論中出不來。
他們會把這套思維代入職場和生活中,時常毫無證據的懷疑上司、同事、甚至家人。
在無法相信任何人的情況下,別人也很難相信他。於是這形成了一個惡性循環。
就我的觀察,這種人往往比較難得到晉升。
最後我們做個總結。
陰謀論的本質是不必要的懷疑,這種危險的思維誤區有三個特徵:
一, 不可證偽性
陰謀論無法用科學方法證偽,因為信徒總是會推因為「組織掩蓋真相」
二, 二元化思維
陰謀論就像是抹去善意的宗教,它強調對立的概念,並且引發仇恨。
三, 自我強化機制
當人們成為陰謀論的信徒後,想再自己爬出來就困難了,因為認知偏誤的作用,原本的世界觀會被解釋成另一種版本。
最後,我想引用卡爾·波普的一句話作為結尾:
「陰謀論將歷史視為一場由神秘力量操控的劇本,而這不只是錯誤的看法,更是一種對自由社會的危險詮釋。」
好了,今天的航行先到這邊,希望這些內容對你有幫助。
最後我給你留個思考題:「誰會從陰謀論中獲利?」
歡迎留言和我互動,我每兩週會精選幾則留言和大家分享,留言的連結已經放在了文稿開頭。
祝夏安,2025年,7月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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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路週航3
((⏱️=10000))你好,這裡是齊丘的思路週航。
在上次的航行中,我們提到了智人取代其他人類的一大優勢——認知革命。尚未收聽的朋友可以返回上次的航行複習一下。
由於時間的關係,我們上次只是短短地提了一下。今天我們將深入探討:「為什麼在眾多的人類物種中,唯有智人存活了下來?」
這個問題,既是歷史謎題,也是我們理解自我的關鍵。今天,我將從四個面向討論:1.語言能力 2.複雜工具的使用 3.高度親社會性 4.拓展渴望
一、語言能力:能講故事的動物,能改寫歷史
語言,是智人的第一場革命。
和其他人類物種相比,智人的語言能力不只是多了幾個聲音或單詞的變化,而是質上的突破。我們可以用語言描述不存在的東西,例如:「祖靈」、「部落精神」、「國家」、「未來」、「規則」、「神話」。這種抽象的、虛構的能力,開啟了人類規模合作的可能。
試想一下,要描述 「前方有獅子在草叢埋伏」 這句話。
尼安德塔人會說:「獅子!那裡!」
當同伴看向那裡時,並沒有看到獅子,因此這句話形成了無效溝通。這種句子只能短時間內激發逃跑或是本能反應,但無法形成計畫或集體行動。
但智人會說: 「獅子剛才進了那邊的草叢,它正在等我們。」
這句話引入時間副詞:「剛才」,並且指出具體位置:「那邊的草叢」。
部落大規模的合作必須運用到這些複雜語句,才能凝聚每個族人的意識,並且保證領導人能在第一時間做出應敵策略。
我們上次的航行中有提到人認知革命,但在我看來,認知革命的增益,必須建立在複雜的語言系統上。
當一個人無法清楚表達,那麼就算幻想出再豐富的虛構概念,也無法使族群團結。
還有一個著名的假說,就是關於「八卦推動語言發展」,也就是非正式的社會資訊傳遞,成了維繫智人社會的潤滑劑。
有些學者甚至認為:語言最早的進化動力,來自於八卦的需求。因為在複雜社會中,知道誰信誰、誰背叛誰、誰可靠,比知道哪裡有一頭鹿更重要。
人們能夠利用語言來談論八卦,階級概念便悄悄地增強了。例如:「隔壁洞穴的兒子,特別會打獵,一天可以打好幾頭鹿回來」
當人們聽到這種八卦,隔壁兒子的地位在人們心中就會提升。
越來越多這種流言傳遞在部落中,部落的階級觀就可以逐漸建立,離古文明的出現也就不遠了。
語言讓我們能講故事,而故事能凝聚信念、塑造身份、製造秩序。
當其他人類物種仍用簡單呼叫來協調行動時,智人已經開始用傳說和八卦塑造未來。
二、複雜工具的使用:技術不是重點,重點是傳承
人類早在智人出現之前就會使用工具。尼安德塔人也會削石片、用骨頭當武器。但智人與眾不同的地方,不在於是否會用工具,而在於工具的多樣性、複雜性,以及製作方式的傳承。
智人會製作:
1.離合式的複合工具,例如箭頭和木桿結合的長矛;
2.細小但高效的針,用來縫製保暖衣物;
3.繩索、陷阱、魚鉤,擴展了狩獵方式。
4.遠程的投射型武器
而這些技術不是偶然發明後就消失的靈光一現,而是透過語言、模仿、教學得以一代代傳承與累積。
這是一個「文化演化」系統:智人不只是靠基因演化,還靠「學習與模仿」演化。
這裡我想強調遠程投射武器的意義,這項發明等於是大大地提升了智人的能量轉換能力。
原先要攻擊數十公尺外的敵人,往往需要位移到敵方位置,再使用近戰武器進行打擊。
當遠程投射武器出現後,攻擊的效率增加了一個數量級,不但快速還較節省能量。
早期的智人祖先就是利用這項發明,在軍事衝突上佔盡了優勢,為拓展出非洲以外的地區幫助甚大。
工具的進步是知識積累的證據,而知識的積累代表我們可以再跳脫當下,準備未來。
當其他人類還在為了今天的野獸奮鬥,智人已經設計出明天的陷阱。
三、高度親社會性:陌生人也能合作的物種
人類的第三項優勢,是我們的超高社會性。這裡的社會性,不只是指我們有家庭、有朋友、有群體,而是指我們能在「沒有血緣關係」的情況下,與陌生人協作。
這一點其實難能可貴。很多動物有群體行為,像狼群、黑猩猩。但他們的協作通常只限於熟悉的、近親的成員。
而智人因為語言、信任與信仰系統的支撐,能與完全沒見過的人一起打獵、建城、打仗、做貿易。
這種能力,使得智人的社會可以擴張、擴大、穩定。
更重要的是,它也容納了「角色分化」與「專業化」。
有些人當獵人、有些人做工具、有些人照顧小孩、有些人治病、有些人唱歌傳承故事。
從社會生物學角度來看,這是一個龐大的、互相依賴的複合系統。
每個人都是一個節點,但彼此互補、互信,才能共同生存。
尼安德塔人也有社會性,甚至會照顧病人、埋葬死者。
但他們的群體規模大多很小,難以突破數十人這個天花板。智人則突破了這個限制,靠的是一種集體想像和基因中的親社會性。
四、渴望拓展:走得更遠,活得更久
人類有一個很奇妙的特質:我們無法安於現狀。
從非洲草原,到歐洲冰原,到亞洲森林,直到北極圈與澳洲荒漠,再到美洲大陸,智人的腳步幾乎無所不至。短短幾萬年間,我們征服了全世界的棲地,遠遠超過其他人類物種的活動範圍。
這種地理上的拓展欲,背後是心理上的好奇心與行動力。我們不只是被環境推動離開,而是會主動探索、遷徙、冒險。這也意味著:
1.當某些區域環境惡化時,我們可以搬遷。
2當資源不足時,我們可以開發新地。
這樣探索未知的天性使智人能夠遍佈全球並且掌握關鍵資源。
此外,我們不只是拓展地理空間,也拓展認知與制度空間。
例如:
我們創造宗教來理解無常;
創造貿易與貨幣來交換資源;
創造文字來傳遞知識;
創造法律來管束彼此;
最後創造國家與文明來持續演化。
這一切的根本驅力,是一種內在的、不安於現狀的「前進衝動」。
而這股衝動,使得智人能走得更遠,活得更久,最終獨佔了「人類」這個名稱。
五、總結與反思:我們不只是勝出者,更是責任的承擔者
回顧今天的四個面向:語言讓我們說出世界,工具讓我們塑造世界,社會性讓我們共創世界,拓展欲讓我們征服世界。但這一切的勝利,是否也同時帶來了風險?
我們必須正視幾個事實:「我們在這場競爭中勝出,不一定意味著其他人類「無能」。
也可能是我們「太強」或「太擴張」;
• 我們的語言與信仰能凝聚合作,也能煽動仇恨;
• 我們的工具能創造奇蹟,也能毀滅地球;
我們不能只以「智人勝出」來自滿,而應以「我們現在如何自處」來省思。
因為今日的智人,已經不只是征服其他人類物種的物種了——我們是改變整個地球生態的「巨人」。
哈拉瑞在《人類大歷史》裡曾說過一句話:
「我們變得太快,卻不夠聰明。」
語言、工具、社會性與拓展慾,曾經是我們的勝利武器。
如今,它們更是一種我們必須謹慎使用的力量。
語言、工具、社會性與拓展慾,曾經是我們的勝利武器;如今,它們更是一種我們必須謹慎使用的力量。
好了,今天的航行先到這邊,希望這些內容對你有幫助。
航行的最後,我想送你一首詩:
「在寒冷的夜裡,我們的祖先圍著火,傳遞著火光,也傳遞著故事。
冰層雖厚,卻擋不住思想的火焰。
今天的我們,也許不再面對極地的嚴寒,但氣候的變化依舊考驗我們的選擇:
是無視,還是應對?是獨行,還是合作?
冰期告訴我們,面對災變,最珍貴的不是資源,而是彼此。」
祝夏安,2025年7月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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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這裡是齊丘的《思路週航》。
在這一集,我們要來講一本影響力深遠、卻也充滿爭議的書——《人類大歷史》(Sapiens: A Brief History of Humankind)。這本書由以色列歷史學家尤瓦爾·赫拉利(Yuval Noah Harari)撰寫,為人類文明三部曲中的首部試圖用短短四百多頁,帶我們橫跨十萬年的文明發展。
聽起來像是個不可能的任務——但赫拉利做到了。他用四場革命編織出一條清晰主線,從我們的遠祖如何從一群東非草原的靈長類動物,成為今天能夠操縱原子、編輯基因、發射太空船的人類。
但《人類大歷史》不只是一本知識性的通史,它更像是一面鏡子,讓我們重新審視今天的制度、價值與自己。
今天,我想和你一起走這條歷史長路,不只是回顧過去,更要問:我們現在在哪裡?又將走往哪裡?
一、從認知革命開始:虛構,讓人類統治世界
時間回到七萬年前,那時候地球上並不只有我們這一種「人類」。除了我們——智人(Homo sapiens)之外,還有尼安德塔人、直立人、丹尼索瓦人,甚至還有一種身高只有一米的小人類「佛羅勒斯人」。
那麼,為什麼最後只有我們活下來了?
赫拉利給的答案是:「認知革命」。也就是,智人擁有一種其他人類沒有的能力——我們能夠相信不存在的東西。
聽起來好像很怪,但請你想一下:國家、金錢、公司、法律、宗教、甚至人權,這些東西都不是生物學意義上的存在,而是人類共同相信的「虛構」。
是這種虛構能力,讓我們能夠在陌生人之間建立合作。一個人類部落可能最多只容納150人,超過就會散掉。但如果我們共同相信一個圖騰、一套規則、一個故事,我們就能合作上千上萬人,建立城市、帝國,甚至科技公司。
換句話說,人類之所以成功,靠的不是單打獨鬥,而是集體幻想。
二、農業革命:史上最大騙局?
接下來發生的,是赫拉利稱為「史上最大騙局」的農業革命。
在一萬兩千年前,人類開始馴化小麥、水稻、玉米,從採集與狩獵轉向種田與放牧。我們建了村莊,蓋了圍牆,開始定居。聽起來是個「進步」的故事,對吧?
但赫拉利卻問了一個辛辣的問題:這真的是進步嗎?
他指出,農業讓人類工作更久、吃得更單一、疾病更多、階級更分明。以前的狩獵採集者一天只要工作幾小時,飲食多樣、活動均衡,還有很多空閒。農業社會的人反而像奴工一樣,每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還得應對疫病與糧荒。
更弔詭的是,看似是我們「選擇」了農業,但事實上,是農業「綁架」了我們。以小麥為例,我們用汗水除草、灌溉、防蟲、蓋穀倉——為的是讓它繁衍得更好。誰被誰馴化,其實沒那麼清楚。
三、融合革命:帝國、金錢與宗教的共謀
農業創造了多餘糧食,帶來人口增長,進一步促成了城市、帝國、商業與國家誕生。
赫拉利稱這段歷史為「融合革命」——原本分散的部落,逐漸融合成跨地區的大型文明。而這場融合背後,有三大制度共同推動:
第一是金錢。金錢是人類最成功的宗教。你不需要相信某個神明,但你一定相信鈔票的價值。金錢是一種全世界都認可的虛構,讓陌生人之間能互相交換物資與信任。
第二是帝國。帝國是暴力與行政的結合,它強迫不同民族生活在同一政治單位之下,雖然有殖民與壓迫,但也促進了技術、語言、思想的交流與融合。
第三是宗教。從多神教到一神教,人類開始追求宇宙秩序的意義。佛教、基督教、伊斯蘭教等普世宗教,提供了跨文化的道德系統,使大規模社會得以維持穩定。
金錢、帝國與宗教,不一定相愛,但他們共同創造出今日世界的秩序框架。
四、科學革命:承認無知,開啟未來
時間再往前推,來到500年前的歐洲。人類第一次集體承認:「我們不知道一切。」這種態度,開啟了科學革命。
赫拉利指出,科學革命的核心不是發現,而是承認自己的無知。當人類願意承認「我不懂」,就開始有動力去實驗、假設、質疑與驗證。
但科學不是孤立的。它和兩種力量結合起來,產生爆炸性的能量:資本主義與帝國主義。
歐洲列強用科學改良武器、繪製地圖、建造船艦,再加上資本驅動,向全世界展開殖民擴張。資本主義需要無止盡的成長,而成長又仰賴技術創新。從印刷術、蒸汽機,到電力與核能,科學帶來前所未有的權力。
但這種權力,也帶來新的焦慮:我們還是人類嗎?我們能控制我們創造的東西嗎?
五、人文主義與當代的矛盾
在宗教與王權逐漸退出歷史舞台後,一種新的信仰誕生:人文主義。它相信人類本身是意義的來源,強調個人的感受、選擇與自由。
現代社會大多建立在這種信仰之上:選舉制度、市場機制、消費文化、心理諮商……都以「你是自己生命的主宰」為前提。
但赫拉利也提出警告:當人工智慧、基因編輯、生物科技開始介入人類本身——人文主義是否還站得住腳?如果演算法比你還懂你自己,如果一個國家可以用基因改造出生來就聰明的嬰兒,所謂的「自由選擇」是否只是一種幻覺?
六、我們該問的三個問題
《人類大歷史》的最後,赫拉利拋出三個極具挑戰性的問題,也許正是我們這個世代最需要面對的:
智人征服了地球,但抑鬱、焦慮、自殺、成癮問題依然高漲。我們的科技能力快速上升,但幸福感未必跟上。
資本主義與演算法不斷告訴我們「你應該買這個、你應該成為那個」,但我們有沒有想過,這真的是我們想要的嗎?
人類開始改造自己的大腦、延長壽命,甚至試圖達到「永生」與「人機融合」。這是否意味著,智人時代正要結束,而另一種「後人類」將誕生?
結語:人類的故事,是未完成的小說
讀完《人類大歷史》,你會發現,歷史不是一條線性進步的光明之路,而是一段混亂、曲折、矛盾交織的敘事。
我們從狩獵者變成農夫,從農夫變成城市人,從神的信徒變成自我中心的自由人。但在每一個轉折中,我們都面臨選擇,也都留下遺憾。
赫拉利的話彷彿給了我們一個警告:「人類從上帝那邊奪回了創世的權力,但是否也將承擔神的責任?」
這本書的力量,不是因為它替我們寫好結局,而是因為它讓我們看到:人類的故事還沒完,還在寫。而我們每一個人,都是共同的作者。
好了,今天的航行先到這邊,希望對你有幫助。
祝夏安,2025年,7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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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這裡是齊丘的《思路週航》。
很榮幸在這裡遇到你,我們要啟航了!
作為專欄的第一集,我想先從一個問題談起:「為什麼我們需要主線思維?」
我時常想,為什麼有些人讀很多書、做很多事,最後卻好像「什麼都沒留下」?
就拿我的一個國中朋友為例。他是個傳統意義上的「全才」,每次考試一定是校排前五,除了主科以外,藝術、體育、手作和家政樣樣精通。班上只要有比賽,班導總是第一個想到他。我那時就很羨慕他身上的光芒,只恨自己沒有像他那樣的稟賦。然而,隨著時光飛逝,國三這個重要的人生分水嶺赫然出現在我們眼前。正當學校進入凝重的氣氛,所有學生都在備戰會考時,被我視為「神」的這位同學,竟然不來學校了。
一開始我們都以為他只是請假幾天,沒人真正放在心上,直到有一次段考結束,我去他家找他,他才有點無奈地說:「我不知道接下來該做什麼,我學了很多東西,會做很多事,可是現在要我選一條路,我一條都不確定。」
我當下沒說什麼,甚至還有點被他這句話震住了。
但現在回頭看,他不是沒有能力,而是缺乏方向感;他不是不夠用力,而是用力的太分散。他的國中生活像是拼圖——每一塊都很精緻、獨立地閃閃發光,但卻沒有一張「拼圖的封面」,來告訴他這些片段最終要拼成什麼樣子。
這件事讓我第一次意識到:
人生不是只靠興趣驅動,也不是只靠成績堆疊;我們還需要一條主線,一個可以貫穿所有選擇與努力的方向感。
什麼是「主線思維?」
所謂「主線思維」,不是指你從小就要立定志向、不容更改,也不是人生只能有一種可能,而是——在這個充滿選擇的世界裡,你得知道你為什麼做出某個選擇。
主線是一種內在的邏輯,也是一套人生的選擇架構。
當我們缺乏這條主線,就容易陷入資訊焦慮、選擇困難、或盲目效仿別人的節奏;但當我們擁有它,就能開始建立屬於自己的秩序感與連續性——哪怕路會彎,哪怕方向會微調,但你知道你往哪裡走,你知道你為什麼要學這個、做那件事,而不是純粹因為「大家都在做」。
只要有條主線存在,哪怕你的人生繞了遠路、經歷了不同嘗試,那些看似無關的片段,最終都能變成——有意義的累積。
最終,經過輔導室的洽談後,他還是找到了屬於自己的「封面」,順利考上第一志願。
從知識的角度來看,主線思維並不是一個特定學科的理論,而是一種跨領域的「認知架構」——它是一種幫助我們把零碎資訊、有限資源、分散行動整合成意義與成果的方法。
主線思維的三個核心特徵:
第一,它具有方向性。
主線就像航海圖的經線與緯線,在茫茫大海中幫助我們辨識自己在什麼位置,應該往哪裡走。方向性不意味著你不能改變志向,而是說:無論你做什麼,你都知道你為什麼要這麼做,這個選擇是否幫助你更靠近理想的自己。
第二,它講求連續性。
主線思維不鼓勵片段式的累積,而是鼓勵有機地串聯。你做過的每一件事,學過的每一個知識片段,不應該只是彼此獨立存在,而是需要慢慢編織成一條清晰的故事線。當別人問你:「你為什麼學這個?」你的答案不只是「我有興趣」,而是「這是我主線上的一塊拼圖」。
第三,它幫助你建立選擇的標準。
當代社會最大的挑戰,不是缺乏機會,而是選擇過多。面對五花八門的課程、活動、職涯選項、生活方式,沒有主線思維的人,往往陷入選擇焦慮,甚至錯失時間窗口。
但擁有主線的人,會開始篩選:這件事和我的主線有沒有關聯?能不能增強我在某個核心領域的積累?這樣的人生,才不是被資訊推著走,而是自己主動規劃、主動演進。
如果我們把一個人的能力比喻成「工具箱」,那麼主線思維,就是那根可以讓所有工具派上用場的主軸。沒有主線,再多的技能與知識也只是雜物;有了主線,每一件小事都能成為進步的槓桿。
歷史上的案例:
有許多傑出的人之所以能在動盪與選擇中找到屬於自己的位置,不是因為他們從不迷茫,而是因為他們擁有清晰的主線思維。
像是史蒂夫・賈伯斯。
他從年輕時就對科技與人文的結合充滿執念,但他的求學歷程並不典型——從里德學院輟學後,他去上了自己有興趣的書法課、到印度旅行、在父母的車庫創業。他做過很多支線任務,但那些看似分散的選擇,最終都圍繞著一條核心主線:他想創造能夠改變人與工具關係的產品。
多年後,這條主線使他能夠從字體美學的細節出發,設計出全世界第一台有圖形介面的個人電腦;也使他能在產品與使用者之間建立情感連結,讓 iPhone 不只是一個手機,而是一個嶄新的生活入口。
賈伯斯的主線思維從來不是一條直線。他經歷過被自己創辦的公司趕走,創辦 NeXT、買下皮克斯,再回到蘋果,重塑品牌。但這一切都不是「跳來跳去」,而是主線的螺旋式前進。
從這個角度來看,主線思維不是把人生變成一條單一通道,而是讓你在多元經歷中找到一個一以貫之的核心問題或使命——當你找到它,迷路也不再可怕,因為你知道你是往哪個方向走。
說到底,主線思維不是目的,而是一種方法。
它不會替你決定人生答案,但它能幫助你辨別哪些選項對你來說是「相關」的、哪些只是「熱鬧卻無關痛癢」的干擾。
它是一種在變動時代中維持穩定方向的能力,一種不被資訊與選擇吞噬的思考方式。
好了,今天的航行算是一個新的開始,分享給你的主線思維希望能幫助你在未來的航程中,找到屬於自己的方向。
祝夏安,2025年7月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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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 這裡是齊丘的「思路週航」啟刊詞
2023年5月,世界衛生組織正式宣布:「疫情已不再構成國際公共衛生緊急事件。」,歷時三年的疫情終於劃下了句點,當普羅大眾正在歡慶時,殊不知,小小的病毒早已徹底打亂了原有的全球秩序,世界正以難以預測的方式進行重組,地緣政治陷入多極對抗,各國保守主義抬頭,全球經濟秩序和供應鏈重新洗牌,人工智能和科技的崛起等等,這一系列的改變將我們帶入一個新時代——就像冷戰時代一樣跨越大幅度的年份,暫且稱它為疫情後時代。
當我們身處這個瞬息萬變的世界,各種資訊和變化如浪潮般湧來,我們最熟悉的那種太平生活已經悄悄結束了。許多前所未聞的現象讓人困惑、焦慮,甚至無所適從。《思路週航》,就是在這樣的時代背景下誕生的一個聲音專欄,陪你每週抽出一點時間,重新理解、適應我們所處的世界,與我們自己。
我是齊丘,這個節目的主理人,身為一位高中生,我很樂意和各位分享我的見解和觀察。《思路週航》每週更新1到3集,挑選一個現象、一個提問,抑或是一個看似單純的概念,作為思考的起點。我們將從歷史的線索出發,連結到今日的經濟與社會脈絡;我們會談論心理學中的深層機制,也會觀察科技與金融正在如何重塑世界的運作方式;我們會探索自然科學中的奇妙結構,也不放過社會制度背後那些潛在的張力與選擇。
這不是一個只談知識的節目,而是一場思緒的練習。不是教科書式的整理,也不是追求「快看完這五分鐘你就懂」的浮光掠影。相反地,我們相信理解的深度比速度更重要。我們願意花一點時間,去追問:今天的生活方式是怎麼來的?某個制度的形成,背後有什麼折衷與博弈?一場經濟危機的根源,是否早在幾十年前就已埋下種子?科技的進展又將如何改變我們的選擇與價值觀?
節目內容並非通俗易懂,但只要你對這個世界抱有一點好奇心與耐心,就能與我們一起思辨學習。無論你是對歷史感興趣、想理解全球金融運作、追逐科技新潮,還是對心理學與行為經濟學感到好奇,《思路週航》都歡迎你登船,與我們一起觀察、思考、提問。
我們相信,越是動盪的時代,越需要冷靜的理解;越是複雜的世界,越需要系統的視角。《思路週航》就是這樣一場練習,看清表象背後的結構,看懂事件之間的邏輯,也看見自己在其中的位置。
下次當你聽到一則新聞、遇到一個問題時,不再只是「知道」,而是「理解」——那將會是這場航行,最重要的意義。
在未來充滿變數的幾十年間,有人或許會卻步、焦慮、甚至懷念已逝的時光,但是思路週航將帶領你乘風破浪,發現這個時代的機會與美好!
我是齊丘,這裡是《思路週航》。我們下週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