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稿

大家好，我是建筑师朱起鹏。

各位老朋友可能还记得 ，5年前我在看理想平台上录过一部关于老北京城市与建筑的节目，叫做《京师回忆录》。那里就提到过很多关于古代建筑的问题，谈到它们的产生、演变或者消失。当然多数都是北京的。

其实那时关注古建筑的朋友就不少，记得2019年的春节，当时紫禁城举办了“上元节”灯会，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那应该是近百年来，这宫里第一次恢复灯会。所以，大概两天的时间里，紫禁城都挤爆了，注意那可是晚上。当时那个活动和大家以往逛古建的体验不同，大家会发现这些古建筑其实距离我们并不遥远，除了作为历史陈列，它们其实还能承载非常多的想象力，能够成为很真切的欢乐场景，所以当时舆论的热情也被带动起来了，当时那叫故宫热啊。

不过那时，公众对古建筑的关注，可能更多还是侧重于故宫、长城、天坛这类知名古迹，而且后来似乎这类活动也变得很少，这一晃也好几年过去了。

不过，大约从去年开始，我这小雷达又响了，我强烈地感受到古建筑似乎又开始热了。那时我正在山西晋城，在村里的一个小庙排队。这座庙叫米山铁佛寺。

铁佛寺在中国应该有不少，米山，是它所在的镇，米山铁佛寺，是个非常具体的名称，这一看就是庙太多，重名的也多，需要特别指出一下它的位置，这个很有山西特色。我排队，是要去看大殿内的塑像。叫大殿，其实殿内只有70多平米，但是密密麻麻陈设着二十几尊将近3米高的明代塑像。大家可能知道，铁佛寺的塑像极其精彩。可惜殿里能站人的地方大概只有十来平米，所以每个人限看3分钟。这3分钟，大概就刚刚适应殿内昏暗的环境，没看明白怎么回事儿就出来了。

您想仔细看，那不好意思，您就得再排一轮队，这个不大的庭院里，当时观众的队伍来回绕了好几圈，堪比春运的火车站。

有的朋友可能会说，这铁佛寺，我怎么完全没听过啊。您不用着急，这非常正常，米山铁佛寺大概直到2016年才通过一次央美的展览开始被外界关注。在此之前，这里最主要的功能，其实是一处民宅，那时候王改英奶奶她们一家就住在这里。那时候游客极少，连同村人知道的都不多。

那后来为什么成大热门了？大家知道，这全拜一个游戏所赐，它就是《黑神话：悟空》。

在这个游戏中，主创团队精心复刻了很多真实的古建筑作为游戏场景，也借鉴了很多古代雕塑和绘画的形象用于角色设计，比如铁佛寺塑像，其中的很多细节就直接出现在游戏角色的服装和造型上，和原塑一模一样，很有表现力，这都是前所未见的。配合着游戏的全球大卖，世界各地的玩家们发现，这些古代建筑、古代美术作品原来这么动人，原来中国还有那么多我们叫不上名字的历史遗产。

所以大家纷纷按图索骥，得找啊，我得去现场看看。各种冠以某某村、某某镇名头的荒野小庙登上了大家的游览清单，很快专门针对《黑神话：悟空》的古建打卡地图也出来了。

各地文旅也适时抓住机会，吃这波宣传红利。其实很多古建筑当时是不具备开放条件的，但这流量太馋人了，很多地方甚至喊出了，“有条件要开放，没有条件，创造条件也要开放”。显然，深埋在村里的铁佛寺，就属于那个创造条件的，这才有了彼时在寺里排大队的我们。

虽然有点措手不及，但我还是要说，这真是一件大好事，很多藏在深闺无人识的古迹通过这样的原因，第一次被公众看到了。他们震惊于崇福寺的雄伟，二仙庙的隽秀，小西天的迷幻 ，他们发现实景远比游戏还震撼。因此这股热潮从去年一直延续到当下，而且我觉得，它还会一直持续下去。

面对这轮的古建热，我们心中难免会升起一个问题：古建筑热起来是偶然的吗？真的就靠一部游戏就可以吗？前几天和段志强老师聊天，他说，也许是我们整个社会，恰好在这个时间点上准备好了。所以无论它是“黑悟空”还是“白悟空”，人们对本土文化的渴求拉满了，公众的文化自信也回来了，他们只是需要一个合适的出口。

这让我想到了一个细节，不同于以往的xx热，这次探访古建的人潮中，似乎多了很多专业玩家。您能想象吗？一个五六年级的小学生，会对宋代斗拱各个部件名称如数家珍。一位并非建筑行业的大姐，会执着地问出诸如“捧节令栱与丁华抹颏栱的区别”这类艰深的问题。不信您翻一翻社交媒体，古建筑现在已经成了显学，到处是连篇累牍教授大家如何了解古建知识的推文与视频。

这到底是怎么了？放到以前，即使是建筑专业的学生，背诵这些构件的晦涩名称也不容易。更不要说像很多视频里，不少非专业的老师，直接对着一个冷僻的古建实例就开始分析年代特征、装饰手法。这没见过啊，在建筑行业如此凋敝的当下，古建筑这种冷知识会成为大众的兴趣点，这是我从未想象过的。

所以，我觉得这股热潮不一般，我也想借着这个当口，仔细思考一下，这个时代里，我们应该如何去认识这些古代建筑遗产？除了作为漂亮的游戏场景，它们与我们到底还有什么关联？

当然这些问题我一个人回答不了，但我们为大家找到了几位好老师。

未来的五期节目中，我们会拿古代建筑遗产最丰富的山西为背景，以山西最具特点的晋东南地区为起点。用相对更新的视角，为大家带来几场关于古代建筑遗产的对话，这个名字没太想好，姑且叫它“古建新编”吧。

第一场，我们先来破解所谓的“山西之谜”。大家都听过一句话“地上文物看山西”，随着各类新发现的层出不穷，这句话的含金量还在上升。聊古建筑的保存，那山西就是个奇迹。我看过一个数据，说全国元代以前的木结构，这个省份占到80%。但为什么是山西呢，怎么就来了个“古建大冰箱”，却众说纷纭。所以，开篇我就会和深受大家喜爱的段志强老师，聊聊所谓的“古建筑发生学”。看看能不能在一期节目里，解开这个世纪谜题。

第二场，我们想聚焦在古建筑内的壁画与塑像，与姜松老师一起，穿越中西，重新去认识这些伟大的作品，我们不但会看到1000年前工匠笔下中国人的样貌，还会谈到它们的创作方法、施工模式，甚至同行间的竞争。我们还会讲到这些作品背后的艺术家。希望大家会像熟悉达芬奇与米开朗基罗一样，叫出他们的名字，这里我提前透露一下，这些艺术家，他们是冯宗本、是朱好古，是王彦诏，是马君祥。

第三场，我们不说房子，聊聊神仙。目前山西的古建筑类型中，保留最多的就是庙。这片太行山和吕梁山所夹的长条型土地，恐怕是北方信仰最复杂的区域。其中既有东华帝君、西王母，也有夏禹、商汤、周文王，既有名山大川幻化人形，也有普通民女封圣成神。熟悉《山海经》的朋友可能还听过，《山海经》有相当大的篇幅就在描绘山西，其中那些光怪陆离的神兽，很可能就在我们老祖宗的身边闪现。这一场我们请到小宇宙《大内密谈》的常驻嘉宾方佳翮老师来串台。方老师是非常有料的神话专家，我们会从绚丽的二十八星宿说起，看看这片“最早的中国”，还保留着哪些先民信仰的蛛丝马迹。

第四场，我们会剖析很多人会感兴趣的问题，那就是古建筑中的“生活”。我会和历史学家杨照老师一起，深入晋东南山间的古堡与村落。拆解那些古宅大院中的柴米油盐，体会老房子背后的喜怒哀乐。我们尝试回到历史的现场，把古迹文物背后的生活细节呈现出来。这里有高大城墙背后的焦虑与无奈，有森严礼制覆盖下的彷徨与温度。我们会走到读书人、商人和农人之间，会站在女性和弱势群体的身后，然后再问出那个历久弥新的问题，假如让你回到过去，你愿意吗？

第五场，回到我的老本行，我会和我的建筑师朋友，都市实践建筑设计事务所的王辉老师一起，尝试讨论这些古建筑的未来。古建筑到底是怎样一种资源，它会给在地社会带来哪些变化。我们需要怎么做，才能让它们活起来？还有些问题，比如，历史遗产保护和地方经济发展到底有矛盾么？蜂拥而至的游客，是否真的能带来地方的繁荣？我们会说起大同重建古城的争议，聊到应县木塔维修的世纪困局，还会谈及很多古建筑周边飞速消失的自然与历史风貌。要把怎样的建筑遗产留给我们的后代，是我们这代人必须面对的问题。

好嘞，说的内容不少了，各位，咱节目里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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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关于UCCA Lab

UCCA Lab作为中国杰出当代艺术机构UCCA尤伦斯当代艺术中心旗下探索艺术多元合作可能性的跨界平台，参与各地政府文化项目，与各领域杰出品牌和跨文化创作者携手呈现多元形态的艺术项目。UCCA Lab通过深入合作在不同的社区、城市、国家发声，将当代文化与艺术的魅力传递给更广泛人群的同时，持续探索城市在地性实践，不断拓展艺术项目边界。

2. 关于2025晋城“古建新语”当代艺术展

2025年9月29日至12月31日，由晋城合为城市体验中心有限公司主办，UCCA Lab领衔策划，2025晋城“古建新语”当代艺术展于晋城城市体验中心盛大开幕。本次展览以城市体验中心开馆为契机，推出双展联动：群展“斗转星移”与艺术家邬建安个展“第八十天”。展览汇聚12位国内外知名艺术家，立足国际化视野与多元当代艺术实践，以艺术为媒，焕活千年古建新生。